豆寇開時始見心---《懷人》 20-22(第3/8頁)



  休軍騎兵是一把刀鋒,鋒頭上的三名騎兵必然有一個是將領。

  流風松手,箭離弦。

  刺耳的呼嘯聲在整個戰場蔓延,流風全力射出的竟然是三支響箭二十一響箭本不是用來攻擊著甲的騎兵的,更何況休軍覺得自己還沒有進入弓箭的射程。休軍使用的是獸筋木弓,雖然這是東陸各國軍隊的普遍配置,在寒冷而幹燥的夜北高原,木弓的威力卻收到很大影響。他們的箭矢在百步開外就失去了穿透皮甲的力量。流風卻仗著強橫的河洛弓力讓這三支箭穿透了三名休軍前鋒的胸膛。他要示範給真騎們看,真騎在這場力量懸殊的對抗中所擁有的唯一優勢就是他們手中河洛的傑作。

  戰馬們仍然在飛奔,它們蹄下濺起飛射的冰雪。跑出十幾步以後,黑甲騎兵的身軀才搖晃著從馬背上墜落,跌入馬蹄和雪粒的中間。失去了騎手的戰馬頓時放慢腳步,不知所措地扭頭去尋覓主人的蹤跡。跟隨其後的騎兵先是被尖銳的呼嘯震懾了,那種聲音讓人從胃的最深處感到酸楚和不適,然後就忽然被那三匹無主的戰馬阻擋。緊湊的攻擊節奏變得散亂起來,整齊的蹄聲裏摻進了一連串的雜音。

  這樣的情形沒有能夠持續多久。一名騎將轉眼間就踏過戰友的屍體縱馬奔出,他的機變能力證明他沒有辜負頭盔上標志著遊擊將軍身份的長纓。騎將的額頭還裹著厚厚的白布,正是夜間被流風射傷的蘇平。黑甲騎兵的隊伍還在重整刀鋒般的攻擊隊形,蘇平焦灼地回頭望了一眼。這個時候的一點遲疑都能大大削弱騎兵們的攻擊力,他需要振奮手下的精神。隨著一聲高喝,流星一樣的白羽從他手中釋放出來,赫然也是連珠三箭。

  流風揚了揚眉毛,蘇平不在那三名前鋒當中,當響箭穿透他們胸膛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夜襲中他見過蘇平的身手,應該不至於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而現在他不會再放過蘇平,他太需要休軍的混亂了。

  他的左手一擡,“奪奪奪”三聲,蘇平的連珠箭被他左臂上綁縛的圓盾輕松接下。

  “準頭倒還不錯嘛!”流風露出一絲詫異的笑意,舒展左臂,右手拇指一松,“刷”的一聲,又放出一支箭去。

  只有區區七八十步的距離了,遊擊蘇平在明亮起來的晨光中看見對方這支小小的騎兵正全力向他沖來。這真是一個可笑的場面,但他總覺得有些不妥。為首那個真騎地身影似乎顯得有些熟悉。他的心忽然收緊了,他想起那是誰。蘇平沒有為他的回憶擔心多久,那支強勁的長箭就穿透了他白鐵鍛造的胸甲和堅實的胸膛。長箭余勢不衰,離開蘇平的身體,接著就釘在一名衛兵的咽喉上。那一刹那,蘇平體味道一種說不清的輕松,他再也不用擔心什麽了。

  兩軍鋒芒的碰撞是極其短暫的事情。轉眼間,流風的人馬已經穿過了激流般的休軍,那些在空中揮舞刀花的休軍後衛甚至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休軍騎兵的隊形不夠緊密,這原本是為了對付真騎的箭雨,卻給了真騎足夠的穿越空間。

  流風驕傲地看著身後的真騎,五十三人,人人浴血,卻一個都沒有少。交鋒過的戰場上淩亂地躺著十來具休軍的屍體。流風放聲大笑,馬刀斜斜指著正在掉頭的休軍騎兵們,問自己的屬下:“他們怎麽樣?”真騎們的嘴角都掛著冷冷的笑意,他們的高高舉起刀弓,齊聲呼喝:“哈!”鋪滿白雪的大地早已經被馬蹄和豬蹄弄得滿目猙獰,那支千人之眾的騎兵在掉頭的時候塵頭大作,擋住了剛剛趕到的列遊音的視線。列遊音焦急地望著中軍,不明白為什麽左相並不發布攻擊真騎本隊的命令,幾十名遊騎,難道值得一整隊的騎兵大費周章?蘇平的隊伍也讓他感到失望,一個會合之內就失去了主將,這些黑甲精騎卻連一個真騎也沒有拿下,算是怎麽回事呢?列遊音撥了撥馬頭,試圖繞過蘇平的後衛。這支騎兵是沒有戰鬥力的,他想,現在該輪到銷金營的兄弟教一下這些來自都城的精銳如何作戰了。

  一名騎校擋住了列遊音的去路,他的面色陰沉,盔沿下的眼睛閃閃發光。

  “請列都統留步。”這名小校的口氣絕對不象是對他的上級說話,馬蹄在雪地上踏的哢哢做響。他身後的幾名黑甲騎兵正在阻擋跟上來的銷金騎營。

  幾百名撥給蘇平的銷金營騎兵這時候從黑甲騎兵的隊伍裏走了出來,他們疑惑地看著暴怒的黑甲騎兵們,不明白為什麽被突然劃出戰友的行列。

  列遊音沒有說話,他示意那幾百名騎兵歸入自己身後的隊列,向那名小校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