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寇開時始見心---《懷人》 20-22(第2/8頁)



  “要是在真地。”流風憤憤地想,“就是拖,也能把這些步兵給拖光了。”但是現在,他們必須進攻了,香豬們不能支撐太久。沒有了機動能力的真騎就像失去翅膀的鷹一樣絕望,論到肉搏,那些仍然頑強支撐著防線的休軍步兵未必比他們遜色。

  “再有一輪。”流風對身邊的親兵說。希望這一輪的羽箭能夠粉碎休軍的鬥志,否則,幾十個騎兵的沖擊會象海浪撞擊礁石一樣粉碎的無聲無息。

  列遊音的臉色越發難看了,這是一場表演一樣的戰鬥,而他所屬的夜北軍竟然成了表演用的道具。

  “楚雙河!”應裟叫身邊的步營都統,“該怎麽辦?”真騎戰力強大這是他想到了的,但是這樣懸殊的傷亡還是讓他無法接受。

  “布陣不利。”楚雙河鐵青著臉說,“魚鱗陣不是用來對付這種不講規矩的打法的。”“規矩?!”應裟嘆了口氣,夜北軍對付小股流匪是很有經驗的,可是在正規戰事中卻象只懂背書的呆子。“那你還呆著做什麽?”“是!”楚雙河連忙跑向掌旗官。

  奔馳的真騎忽然看見休軍的陣形亂了起來,滿地都是步兵在跑動,真騎的箭雨只是堪堪落在正在散開的人群中。

  流風心頭大喜:“原來休國人這就頂不住了。”高聲呼喝著帶著真騎們直沖入陣。在真騎們的經驗中,失去了鬥志的敵手,就算幾十倍於己,也還是很好對付。

  楚雙河的命令是改成雁翅陣,這個針對輕騎兵的防守陣勢原比魚鱗陣要更適合眼下的戰場,但在作戰中倉促更換陣勢卻無疑是個災難。

  就算應裟再怎麽冷靜平和,也還是被這個平時看上去精明幹練的將領給嚇到了,楚雙河的步營在夜北頗負盛名,很打過些艱苦的仗,不料真正面對強敵時,竟然會如此糊塗。

  掌旗官大旗一揮,應裟就長聲嘆道:“文官不涉戰的規矩終於還是要破。”他揮了揮手,列遊音和他的護衛親騎箭一般飆向山頭。

  傳令兵在陣前扯著嗓子喊:“左相大人說,陣前軍兵各自為戰,不必理會軍令。”茫然逃竄的休軍紛紛停住了步伐,他們的抵抗對士氣如虹的真騎來說是微不足道的,可是真騎們的速度卻頓時慢了下來。原本所有的步兵都覺得真騎在追逐自己,現在他們有了喘息的機會,三個一群五個一隊的凝成了一個一個防禦圈。

  這樣的防禦圈並不堅強,可是夜北的漢子也一樣剽悍。區區幾十名真騎很快就發現,施展不開弓箭的時候,沖破五十個人的集團也變得異常艱難。

  流風知道勢頭不好,帶著真騎們再殺出來,身邊已經只剩下五十來人。

  他望了眼身後的真騎們,他們臉上沾滿血汙和汗水,每個人身上都白氣騰騰。

  真騎們的目光仍然是堅定的。可流風知道這堅定裏面藏著的是必死的決心。

  靜炎沒有一點要救援的樣子。他本不該奢望這個,靜炎旗主的軍令什麽時候更改過?但流風確實不知道為什麽只讓他的首錄出擊,這樣的犧牲多少有點孤獨和無畏。若是五百真騎同時攻擊的話,勝算要高出許多。

  香豬們在不安地原地踏步。

  大營後面忽然震動起來,幾千只馬蹄把高原踏成了戰鼓。第一縷晨光裏面,兩隊騎兵出現在真騎兩邊的山頭上。等待著他們的列遊音在山頭上就象一副剪影,他的馬刀落下的姿態牢牢雋刻在流風的腦海裏。

  那一刻,他的頭腦霍然開朗,轉頭凝視大營的方向。遠遠的看不清楚,可他知道靜炎的臉上一定又浮現出那種甜蜜的笑容了,甜得能融化所有真騎的心。

  靜炎旗主仍然是那樣未蔔先知,她一直都為這五百後衛留著生機。只是,這生機要用犧牲來換取。他們的犧牲。

  流風微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旗主永遠都不會錯,他的信賴沒有給錯對象。

  而現在,他就需要象靜炎所說的那樣,取下蘇平的首級。

  撥轉香豬,他對著真騎們說:“又該騎兵對騎兵啦……讓他們永遠都不敢與真騎對決!”真騎們的眼中血紅,沉默地點著頭。

  流風的香豬放蹄狂奔,身後是忠心的弟兄們緊緊跟隨。他背著列遊音的方向,另一邊的山頭才是“護送”他們一路的的玄甲騎兵,蘇平一定就在裏面。

  箭囊裏還剩七支箭,他取了三支搭在弓上。

  對面的騎兵還看不清面目,可是雙方正在迅速接近。流風的身子隨著香豬的跳動顛簸著,可他的手臂似乎不屬於身體似的輕松而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