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One 水、血,以及濃稠之物 ⅩⅩⅩⅣ 昨天 梅裏特市區(第2/2頁)

“希德妮,”沉默片刻後,他說,“你如果不願意,不用告訴我你的能力,但你必須明白一點。我要盡一切努力打敗伊萊,而他很難對付。他僅憑超能力就已經天下無敵了,何況他還相當狡猾,盡管腦子不大正常。他擁有的優勢越多,我越難獲勝。事實就是,他知道你的能力,而我還不知道,因此我處於下風。你懂我的意思嗎?”

希德妮的腳步放慢了,但她只是點頭,什麽都沒說。維克托調動了全部的耐心,沒有強人所難。不過,他的耐心很快得到了回報。兩人走過一條小巷時,忽然聽見一聲低低的哀鳴。希德妮循聲而去,又回頭望向維克托。他走到希德妮身後,看到了那個東西。

潮濕的水泥地上躺著一個龐大的黑影,正在急促地喘氣。是一條狗。維克托彎下腰,伸出一根手指,撫過它的背部,嗚咽聲隨即消失,只剩起伏不定的喘息。至少它不疼了。他直起身子,皺眉思索。大狗看樣子受了重傷,也許被汽車撞了,然後掙紮著爬進小巷,終於癱倒在地,動彈不得。

希德妮蹲在大狗旁邊,撫摸著它的黑色短毛。

“伊萊開槍打我之後,”她的聲音既輕又軟,似是說給垂死的狗,而非維克托,“我就發誓再也不使用我的能力。尤其是在別人面前。”她使勁地吞了吞口水,擡頭望向維克托。“殺了它。”

維克托揚起一邊眉毛。“用什麽殺,希德?”

希德妮冷冷地看著他,半天沒說話。

“請殺了這條狗,維克托。”她重復道。

他環顧四周。小巷空無一人。他嘆口氣,從背後抽出一把手槍,又從口袋裏掏出消音器,擰了上去,然後看了看苟延殘喘的大狗。

“退後。”他說。希德妮照做了。維克托擡手瞄準,幹脆利落地扣動扳機。大狗不動了。維克托一邊擰下消音器,一邊往回走。希德妮卻沒有跟上來,他扭過頭,發現她又蹲在大狗旁邊,雙手在它血跡斑斑的毛皮和碎裂的肋骨上來回撫摸。須臾,在維克托的注視下,她停止了動作。她的嘴裏呼出一團白霧,痛苦地繃緊了臉頰。

“希德妮——”話剛出口,只見狗尾巴忽然一動,維克托生生地憋回了下半句。肮臟的人行道上傳來某種輕微的聲響。緊接著又響了一聲,大狗的屍體收縮起來。骨頭嘁哩喀喳地各歸各位,胸膛鼓起,胸腔還原,四腿舒展。再然後,這頭畜生蹲坐起來。就在希德妮後退時,大狗完全站直了,望著他們倆,試探地搖著尾巴。這條狗……塊頭相當大,而且活力十足。

維克托看著眼前驚人的一幕,一時語塞。在此之前,關於如何尋找伊萊,他有過各種點子、想法和主意。但當他看到大狗眨巴眼睛、張嘴呼氣的時候,一個計劃終於成型了。希德妮神色緊張地望向他,維克托報以微微一笑。

“這個,”他說,“真是一份好禮。”

希德妮摸著大狗的腦袋,兩只狗耳朵豎起來快齊她的眼睛了。

“我們可以養它嗎?”

維克托把外套扔到沙發上,希德妮帶著狗繞到了後頭。

“是時候發一條消息了。”他猛地一甩手,把新買的維爾勵志書扔到台子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給伊萊·伊弗。”

“狗是從哪兒來的?”米奇問。

“我要養它。”希德妮說。

“那是血嗎?”

“我開槍打的。”維克托說著,到處找報紙。

“打它幹什麽?”米奇合上筆記本。

“因為它快死了。”

“那它怎麽沒死?”

“因為希德妮復活了它。”

米奇扭過頭,打量著站在起居室正中央的金發小女孩。“什麽?”

她低頭看著地板。“維克托給它起名叫多爾。”她說。

“是痛覺強度的計量單位。”維克托解釋。

“嗯,再合適不過了。”米奇說,“我們可以接著談剛才的話題嗎,你說希德妮復活了它?還有,你說要給伊萊發消息是什麽意思?”

維克托找到了報紙,繼而望向落地窗戶外的夕陽,估算著還有多久夜幕會完全降臨。

“你若想吸引某人的注意,”他說,“可以揮手,也可以大喊大叫,或是放一個閃光彈。這些方法受限於距離和強度。如果距離太遠或響動不大,就無法確保對方看見或聽見你。在此之前,我沒有足夠明亮的閃光彈,難以吸引他的注意,除非我親自出馬大鬧一場,雖然有用,卻會打草驚蛇。現在有了希德妮,我終於找到了完美的方法,可以萬無一失地把消息送出去。”他舉起印著新聞的報紙,上面有米奇對巴裏·林奇的調查筆記,即新聞所稱的搶劫銀行未遂的嫌犯。“另外,我們需要鐵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