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主(第5/6頁)

“那些騎士——”

“他們沒有抓住我。他們問心無愧,什麽也不會多說的。除非母後或者法絲緹婭叫他們坦白。而且,他們根本沒見到你。”

“對法絲緹婭來說,我是同謀者還是受害者全都沒有幹系。”

“管他什麽法絲緹婭。她沒有你想象的那麽有權力。來,跟上來。”

奧絲姹點點頭,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問:“但那個真正捉到你的騎士呢?”

“他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安妮說,“如果他想保住他那顆腦袋的話。”

然後她皺起了眉頭:“法絲緹婭怎麽敢對你那樣說?我一定要做點什麽。對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怎麽做?”

“去拜訪維吉尼亞。我要告訴她。我相信她會幫我們的。”

奧絲姹的眼睛瞪圓了:“我……我想,你是在說我們要回到山上去。”

“不會耽擱太久的。”

“但是——”

“這全都是為了你,”安妮對她的朋友說,“跟我來,勇敢些。”

“我們能在一個小時左右內回去嗎?”

“當然。”

奧絲姹揚起了下巴:“那,我們出發吧。”

她們穿越了幾道內層渠水,直到皇室區域。那裏有磚石鋪地的街道,每塊磚石都被看守者們的鞋底和掃帚打磨得平坦而光滑。這些磚石象征著聖者,支撐著或平或斜的房頂,粉色的櫻草花與雜亂的荊棘把每幢屋舍都纏得厚厚實實,屋舍的門扉上貼了咒符,並加了鐵鎖,封閉得嚴嚴實實。

最後一層裏有黑色花崗巖與斑點雲母構築的棱堡,上面裝備著鍛鐵之矛。正門由手持鐵錘的聖昂德把守,一張長臉看起來相當嚴酷。還有一位聖催討,她戴著玫瑰王冠,眼裏滿溢淚水。

另外,把守此處的還有一名高大的中年看守,身穿暗灰色制服,是負責保衛逝者的牧師騎士。

“晚上好,安妮公主。”看守說。

“冷爵士,晚上好!”

“又是沒得允許便偷偷跑來的吧,你可瞞不過我。”冷爵士摘下頭盔,發辮立刻耷拉到臉頰旁,使其顯得更加有棱有角、輪廓分明,也更加嚴厲苛刻。

“為什麽這麽說呢?難道母後或者法絲緹婭來過這裏要傳我回去?”

騎士露出個短暫的笑容:“我無法告訴你她們的行蹤,正如我無法告訴她們你的行蹤一樣。這違背我的誓約。有誰來過這裏,做過些什麽,這些事我都無法訴諸於口。你知道得很清楚,所以才敢來這裏調皮搗蛋。”

“你是在遣我走?”

“你也知道我無法那樣做。過去吧,公主殿下。”

“謝謝你,冷爵士。”

在她們通過入口以後,冷爵士敲響了黃銅鈴,是為了告知這裏的皇家先祖們有客人來訪。安妮感到有點心慌意亂,因為她確確實實感覺到了幽靈的目光,正一一落在她的身上。

等著瞧,法絲緹婭,她有些自鳴得意地想。你等著瞧。

安妮與奧絲姹下了馬,把馬匹系在一座中庭裏,隨後跨進了戴爾王族的墓室。裏面立著一個祭壇,壇前供奉著鮮果和枯萎了的花束;蠟燭——燃了一半的,和已經燃盡的;還有大杯的蜂蜜酒、葡萄酒、橡木桶啤酒等。安妮點燃一根燭,兩人在前面跪拜片刻,由安妮先開始祈禱。做榜樣是很辛苦的,安妮的膝蓋給凍得夠嗆。附近某處,一只松鴉追啄著一只烏鴉,引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安妮唱起了聖歌:

“庇護我祖輩的聖者們,

聖昂德設防,聖催討眷顧,

使我的腳步變得輕盈,

讓他們自由自在地活,

祝福他們,庇佑他們,

讓他們認識我,即便在夢中。

撒卡羅,撒卡勞穆,撒卡拉法穆。”

她牽起奧絲姹的手,輕言道:“跟我來。”

她們繞過這間大房子,裏面安葬著她的祖父祖母、曾祖父曾祖母,執掌過黑暗宮廷的伯父伯母,還有在大理石嬰兒床上玩耍過的她最小的弟弟艾維英,四周有紅色的大理石柱,和寬大的拱形青銅門閥。她們穿過另一個副間,那裏面埋葬著品行端正的遠房親戚。爬上搖搖欲墜的石墻,來到了那座毫無修飾的野生火梓園。

在這些年裏,安妮與奧絲姹走出了一條去古墓的常路,但隨著年歲的增長,更多隱秘的路也逐漸被她們發現——當然不是通過砍伐,而只是來回地勘察與行走。荒野聖者們沒有怨言,也沒讓她們發燒或者受傷,因此她們覺得自己很安全。而且,她們也逐漸開始喜歡隱藏她們的秘密物品——放在雜亂的葡萄藤下,或隨處可見的一塊巖石底下,所謂越搶眼的地方越安全。

但安妮確信,真正使得秘密不外泄的,是維吉尼亞的意願。她已經在這裏隱藏了兩千年,除了安妮與奧絲姹以外誰都不知曉。她似乎願意這樣一直隱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