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艦隊(第2/4頁)

“安妮——”

“但我會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的。你們明白我的難處吧?你們知道麽?”

“知道。”膚色最為蒼白的翡思答道。

“噢,那如果你們這麽想讓我當女王,能指點我一條不用釋放傳秘人的出路嗎?”

“你不能釋放他,安妮。”

“真的嗎?看在諸聖的分上,這又是為什麽呢?”

“後果會非常可怕。”

“這不算解釋。”

“他是個司臯斯羅羿,安妮。”

“對,而且他答應會修補死亡的法則,然後死去。這事有什麽不對勁的嗎?”

“有。”

“哪裏不對勁?”

她們閉口不答。

“很好,”安妮說,“如果你們不肯幫我,我就只好這麽做了。”

金發的翡思走向前來。

“等等。那個女人艾麗思,你們倆可以逃走。”

“真的?要怎麽逃?”

“她完成過斯佩圖拉的巡禮路。如果你用自己的力量強化她的能力,你們就能隱匿身形,從敵人身旁走過。”

“你們就只能做到這些?我那些朋友怎麽辦?”

女人們面面相覷。

“是了,”安妮說,“他們不重要,別了。”她轉身走開。

“安妮——”

“再見!”

話音剛落,林間空地如彩色玻璃般粉碎,黑暗隨之歸來。

“噢,”傳秘人道,“貨比三家總是沒錯的。可以成交了麽?”

“你能去除秘道的魔咒嗎?那個阻止男性記住它的魔咒?”

“等我得到自由後,可以。但在那之後才可以。”

“你發誓?”

“我發誓。”

“那就發誓,一等你得到自由,你就會照你許諾的去做:修補死亡的法則,然後自尋了斷。”

“我以我所有的現在和所有的過去發誓。”

“那麽,把你的脖子放在我的腳下吧。”

漫長的沉默過後,有什麽東西重重地撞上了她腳邊的地板。她擡起右腳,踩在某個冰冷粗糙的巨物之上。

“安妮,你在做什麽?”艾麗思在黑暗中問道。她的語氣充滿焦慮。

“馗克斯卡那,”安妮說著,擡高了聲調,“我給你自由!”

“不!”艾麗思尖叫起來。

當然,已經來不及了。

騎馬的敵人全數陣亡,剩下的守軍聚集起來,朝著阿特沃的弩炮在外部城墻上轟出的豁口蜂擁而來。豁口近在咫尺時,突然有東西狠狠砸中了尼爾的肩膀,令他跪倒在地。

尼爾遲鈍地擡起頭,只見一個男人站在他身前,正擡高利劍,準備給他致命的一擊。尼爾笨拙地揮劍砍向那家夥的膝蓋。他的劍在連番廝殺中磨得很鈍,沒法切開鐵甲的接合處,卻砸斷了對手的骨頭,就在此時,上方劈來的那劍也重重劃過了尼爾的頭盔。

他雙耳嗡鳴,陰沉著臉站起身,把“戰犬”的尖端抵住那人的咽喉,全身的重量壓上劍柄。

他完全不知道他們打了多久,但優勝劣汰的局面已初現端倪。他和剩下的七個部下正在對抗二十個手持劍盾的士兵,也許還得加上城墻上那五個占據了合適射擊角度的守軍。想要越過堤道前來協助的援軍在守望墻弩炮的密集火力下寸步難移。

他在遍地的死屍中匍匐前進,盾牌高舉過頭,努力屏息靜氣。守軍既狡猾又謹慎,他們寧願躲在豁口後面,也不肯沖出來。

尼爾掃視他的戰友。多數人都和他一樣,試圖在滂沱的箭雨之中求得喘息。

他伸手摸了摸肩膀,發現有支箭插在那兒,索性將之折斷。一陣鮮明、幾近甜美的痛楚傳遍了他幾乎全然麻木的身軀。

他把目光轉向年輕的騎士埃德蒙,後者就蹲伏在一碼開外的地方。這家夥渾身浴血,可四肢都完好無缺。他的神情已經不再恐懼。事實上,他臉上除了疲憊之外,根本表情全無。

可當他看到尼爾時,卻咧嘴笑了笑。接著神情一變,又將目光轉向別處。

有那麽一瞬間,尼爾還以為他的傷勢終於發作了,正如那些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般。

可埃德蒙所望之處並非彼端的世界——他盯著尼爾的身後,望向遠方的大海。

尼爾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此時又一輪箭雨從天而降。一幕奇妙的景色映入眼簾。

船只,數百艘船只。盡管距離遙遠,但還沒有遠到看不清在為首的船艦上高高飄揚的萊芮天鵝旗。

尼爾閉上雙眼,垂首向聖萊芮祈求力量。接著他擡起頭,只覺聲音變得格外有力。

“好了,夥計們,”他高喊道。他敢發誓,他聽到的不是自己的聲音,而是他父親在赫侖格瑞提作戰時指揮族人的號令,“費爾爵士和他的艦隊來了,只要我們奪下這兒,他們就會讓篡位者跪地求饒。如果我們失敗,那些高傲的戰艦就會被粉碎,船員會被卷入颶流之中,因為我很了解費爾:他一定會嘗試通過這裏,無論成功的幾率多大,無論荊棘門是不是在那個殘忍的羅伯特控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