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3/4頁)

蘇水湄心尖霍然一墜,原本便白的臉更是透出幾分蒼白之色。

難道是被發現了嗎?不會的,如果是被發現了,陸不言的繡春刀現在應該已經砍斷了她的脖子。

那這個人為什麽突然叫她過去?

蘇水湄躊躇不定,男人已沒了耐性,冷聲催促道:“快點。”

蘇水湄一個機靈,趕緊挪步跟著陸不言走。

夜已經很深,四周萬籟俱寂。

男人走在前面,腳步沉穩,身姿挺拔。

有風過,蘇水湄除了聞到一股霜雪之味,更多的卻是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氣。就像是長久浸透在骨肉之中,由身軀散發出來的那種新鮮卻又糜爛的味道。

“陸大人找我有什麽事嗎?”蘇水湄跟在離陸不言三步遠處開口說話,嗓音輕軟,透著少年的青澀氣。

既然不能坐以待斃,那就主動出擊吧。

正走在前面的男人腳步未停,只稍稍轉過了一點頭。那雙在暗色之中漆黑略狹長的眸子微微朝後一瞥,“今晚,你跟我睡。”

蘇水湄霍然瞪大了眼,面色慘白,下意識停住了步子。

這話,就跟讓她今天晚上跟狼睡一個窩裏沒有任何區別。

蘇水湄露出一副五雷轟頂的表情,眼前的男人變成了披著人皮的餓狼,那雙漂亮的眼睛也在蘇水湄的幻想中透出野狼的陰冷詭色。

前頭,陸不言走了兩步,沒聽到身後跟來的腳步聲,便停步轉頭,朝她看去。

小娘子努力抑制住自己外泄的情緒,臉上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大人身份尊貴,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沒有這種福氣。”

陸不言走到蘇水湄面前,微微俯身,細薄唇角勾出淺淡的弧度,像嘲笑,“你怕我?”

“整個京師誰不怕陸大人呢?”蘇水湄笑得更假。

“呵,”陸不言冷笑一聲,然後在蘇水湄的注視下瞬間收斂臉上表情,翻臉比翻書都快,“跟上來,別讓我說第二遍。”

男人的強悍霸道印在了骨子裏,蘇水湄沒有反抗的余地,她跟著陸不言到了他的屋子。

“進來吧。”

陸不言率先進去。

蘇水湄深吸一口氣,跟著跨了進去。

屋內點了一盞燈,很普通的油燈,普通到讓蘇水湄有些奇怪。堂堂錦衣衛指揮使,用是居然是這種小油燈嗎?

油燈很暗,只在屋內氤氳晃開一角。

男人就站在那裏,臉色半明半暗,窺不真切。

蘇水湄想,她現在的臉一定跟陸不言一樣,像半拉惡鬼。

小娘子記得,屋子裏只一張床。她垂眸,掩住眼中神色,“大人,我睡哪?”

她不會真的要跟這個人同床共枕吧?

男人打開衣櫃,從裏面扔出一套被褥丟在地上,冰冷無情地吐出兩個字,“地上。”

蘇水湄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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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不言半屈著膝蓋坐在床上,一垂眸就能看到跪在地上的小少年。露出一截比他胳膊都粗不了多少的脖子,正勤勤懇懇地跪在那裏鋪被褥。

皮膚那麽白,腰那麽細,還是像個娘們。

“大人,我睡了。”蘇水湄蓋上被子,遮到鼻子,恨不能把自己的臉都埋進去。

“不脫衣服?”男人聲音清冷,沒有起伏。

蘇水湄卻是一震,她支支吾吾道:“太冷了。”

“哦。”男人冷淡應一聲,似乎並沒有起疑也並不想深究,轉身也閉上了眼。

油燈未滅,蘇水湄想了想,詢問道:“大人,油燈?”

“不必管它,自然會滅。”

陸不言話音剛落,油燈的光突然又變暗了幾分。

原來“自然會滅”是這個意思嗎?這男人,不會連油燈的油用多久都掐著算計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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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會,油燈便滅了,屋內徹底昏暗。

蘇水湄躺在地上。雖鋪了被褥,但她依舊能感覺到從地底內沁出來的寒意,陰冷刺骨,直往她骨頭裏鉆。而且這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曬洗過了,一股子黴味。

小娘子忍著沒有動,沒有翻身,甚至連呼吸都盡量均勻下來。

屋內,一個床上,一個床下,雖只隔了一米,但卻像隔了千重山,萬層水。

突然,拱在地上被褥裏的人動了。

蘇水湄偷偷覷陸不言一眼。

太暗了,她看不清,不過蘇水湄並不介意男人是醒著還是睡著。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掀開被褥,然後輕手輕腳地穿上鞋,先是借著一點光亮在屋內逛了一會兒,似在尋找什麽東西。

最後,她推開門出去了。

原本躺在床上,似乎閉眼熟睡的男人霍然睜眼,眼底清明,無半點睡意。

男人起身,悄無聲息的跟了出去。

一處也就幾個平方的小竹林裏,小少年尋了一棵生得最粗壯的竹子,然後解開了褲腰帶。

男人隱蔽在不遠處,夜色昏暗,樹影婆娑,有些遮蔽視線。不過陸不言能聽到清晰的水聲,“淅淅瀝瀝”像是積攢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