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4頁)

陸不言屈起雙指,叩了叩桌面,眉頭微蹙,面色冷凝,“有事。”

“什麽事啊?”鄭敢心睜著那雙虎目湊過來。

陸不言嫌棄地瞥他一眼,“沒你的事。”

“嘖,老大,您這就不夠意思了,咱們舉案齊眉這麽多年……”

“誰他媽跟你舉案齊眉!”陸不言抄起手邊的繡春刀,往鄭敢心腦袋上一拍。

吃了沒文化的虧的鄭敢心摸了摸被陸不言拍疼的腦瓜,卻並沒有選擇閉嘴。

“老大,我聽說您昨日裏可是去了長公主的寢殿,難不成……”

屋子裏的聲音斷斷續續,蘇水湄聽不真切,可是她有一種感覺,陸不言昨日進宮,果然是為了長公主的事吧?

蘇水湄的臉上露出一點喜色,隨即又晦暗下來。

如此說來,難不成江兒真是跟長公主牽扯到了一起?那可難辦了。

正想著,突然,蘇水湄感覺自己脖子一涼。

她下意識側眸一瞥,看到了一柄刀。

繡春刀,還是一柄已經出鞘的繡春刀。

華貴張揚,一如它的主人一般,高不可攀,陰冷無情,帶著嗜血的骨寒,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蘇水湄認識這把刀,那一日,男人就是用這把刀將刑部侍郎砍出了血,那血都濺上了她最喜歡的那件襖裙。

小娘子緊張地攥手,然後緩慢仰頭,看到了站在窗後的陸不言。

男人垂目看來時,眼睫下落,從蘇水湄的角度看去,這個嗜血魔頭的淩厲雙眸因著這個動作,竟意外多了幾分繾綣柔情之意,可那眸中的冷意卻一如既往若寒冰凝霜,凍得她渾身一個哆嗦。

甚至比那柄架在她脖子上的繡春刀還要冷。

“是你?”男人認出了她,卻未收刀。

蘇水湄不敢動。

因為她知道,殺人對於陸不言來說,就像吃飯睡覺那麽簡單。

蘇水湄想,他殺她,應該就如捏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吧。

“老大,怎麽了?”鄭敢心聽到動靜過來,頭一低,看到躲在窗下,正被陸不言用刀架著脖子的蘇水湄,眼前一亮,“嗨呀,小江兒回來了。”

雖然蘇水湄與鄭敢心不熟,但此刻她別無選擇。她想讓鄭敢心替她解圍,卻發現自己害怕的發不出聲音,只要一說話,她的脖子就離刀近一分。

太可怕了。

小娘子暗暗蜷縮起指尖,身形微顫,一邊害怕,一邊生氣。

她害怕陸不言的刀,氣自己的不爭氣。

陸不言眯眼,目光如炬,“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蘇水湄垂眸,聲音輕細,“夜禁了,回不去,回來睡覺。”

陸不言沉默半刻,收了刀,毫不留情道:“明日一早離開。”

蘇水湄抿唇不言,蹲太久,她的腳都麻了。小娘子踉蹌了一下站起來,轉身往大通鋪的方向去。

鄭敢心盯著小娘子的背影瞧,一臉疼惜,“老大,你瞧小江兒,長得好看又乖,你有什麽不滿意的?”

陸不言靠在窗邊眯眼,面色不明,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鄭敢心見陸不言不說話,又問,“老大,您想什麽呢?”

陸不言摩挲著刀柄,雙眸深沉,“奇怪。”

“奇怪?哪裏奇怪?”

“太過細皮嫩肉,像個女人。”

“女人?哈哈哈哈!老大,你在開玩笑嗎?那胸那屁股,哪裏像女人啊!哈哈哈……”鄭敢心笑到一半,又道:“老大,你一向冰清玉潔,沒碰過女人。像小江兒那樣的,咳,小倌館裏頭多的是呢。要是晚上你有空,我帶你去見識一下。”

鄭敢心露出一副老司機帶你上路的表情。

陸不言手握繡春刀,往鄭敢心的褲腰帶上拍了拍,並威脅道:“再不閉嘴,當心我讓你冰清玉潔。”

鄭敢心立刻夾緊了自己的腿,求饒道:“老大,我可是還要給我老鄭家傳宗接代的,你,你當心點。”

沒有理會鄭敢心的哀嚎,陸不言擡腳往外走。

“老大,你去哪啊?”鄭敢心跟屁蟲似得跟上來。

陸不言不耐煩道:“滾。”然後徑直走遠。

.

蘇水湄回到了鄭敢心的大通鋪。

她看著那臭烘烘的被褥,還有那堆睡得跟死豬一樣,打呼嚕跟打鐵一樣的男人,實在是躺不下去,便想著坐一夜應當也無妨。且萬萬不能睡過去,不然若是被發現了身份可不是鬧著玩的。

蘇水湄撐著下顎尋了一個木凳子坐在桌邊,正點著腦袋半夢半醒之際,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門口,男人一襲黑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陸不言鋒利雙眸往屋內一掃,那些睡在大通鋪上的男人們沒有醒,屋內只蘇水湄一個清醒的。

“你跟我來。”

男人微擡下顎,朝蘇水湄的方向勾了勾,像擼貓逗狗似得招呼。

這種動作,本是不禮貌的,可由陸不言這樣的人做來,卻像是天經地義一般,沒有半絲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