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刷——陛下右邊臉也黑完了。

董允這才留意到,頓時臉也全白了,“陛下、陛下你答應了不怪罪的啊……”

元聿氣得一掌按在了案上,劄子啪地一聲,聲音極其清晰響亮,將董允都嚇了大跳。

“將陳恩賜帶進來。”

不曾謀面,倒是不知,這位“陳家大好的小郎君”,生得如何面孔。

“哎,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董允再不敢老虎嘴上拔毛,灰溜溜地踮著腳貓著腰鉆了出去。

烈日炎灼,陳恩賜在毒辣的太陽底下跪著曝曬,汗出如漿,臉上濕淋淋的,背部也全濕了,濕痕透出了長衫,從裏頭滲了出來。

等了很久,也不見陛下傳召,漸漸有些心灰。

終於,有人從裏走了出來,是董允,他朝他招了把手,示意讓他進去,陳恩賜忙哈腰,拎起袍角,朝裏邁了進去。

這還是陳恩賜頭回入宮,早已被這金碧輝煌的宮殿所震懾,心生一種敬畏,人也變得愈發骨軟。

尤其是,在入殿以後,偷偷瞥了一眼那龍案後禦座之上的男子,頓時嚇得汗毛倒數,第二眼也不敢看了,就跪地磕頭:“小、小民陳恩賜,叩、叩見大皇帝陛下。”

這便是,那“陳家大好的小郎君”?嶽彎彎的表兄?還曾對彎彎有過覬覦,若是元聿在,當初那支青木笄便會插進他的脖子裏,紮死他。

陳恩賜眼下極其狼狽,不但汗透重衫,臉也被汗水模糊了不說,還因為恐懼,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在發抖。

元聿看了一眼,便掠過了視線,淡淡地道:“擡起頭。”

於是陳恩賜只好把頭擡起頭。

裊娜的一縷煙氣之後,教汗漬模糊了的眼睛,隱隱約約看見,元聿那沒什麽神情的臉,冰冷的鳳眸似泛著海水一般的藍色,令人見之則怵,這般俊美如刻的容色,哪裏是自己鄉下來的土鱉能夠比擬的?他連提鞋都不配!

一時之間,陳恩賜又愣,又羞慚,又自卑。

對了,不知道嶽彎彎有沒有把自己當初差點親了她的事告訴大皇帝陛下?要是說了、要是說了……他今日還能活著走出這朱雀宮麽?

“小、小人陳恩賜,不、不知皇帝陛下傳召小人,是為了什麽事……”陳恩賜底氣不足,越說越是氣短,最後,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了。

元聿的朱筆還握於掌中,看了一眼陳恩賜:“鈴蘭別院,住得可還舒適?”

舒……舒適?

還活著已是萬幸。

陳恩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唯恐它滴落下來,弄臟了含元殿裏鋪就的猩紅氈毯,口齒不清含混道:“還、還舒適,只是、只是小人的母親突然發了惡疾,竟然去了,小人想回去替她收拾、收拾……”

他一句話咬在嘴裏半天說不出,元聿斷了他的話:“去了,還回麽?”

陛下的聲音冷得像冰!陳恩賜瑟瑟發抖,聽出了陛下話裏的意思,陛下他……不想自己留在神京。

難道是因為嶽彎彎?

嶽彎彎如今是皇後了,是啊,哪個男人能容得下一個有威脅的情敵存在?

嶽彎彎從前還想勾引自己來著。[なつめ獨]

她在這裏故作矜持,可不知在大皇帝陛下那兒是不是也是。他可聽說,那些貴人們就喜歡外表矜持內裏放蕩的婦人,嶽彎彎可不正是這樣,加上容貌也好,所以把這大皇帝給迷住了吧?

“不說話?”

他一直在低頭盤算著,元聿再度開口,嗓音更冷了幾分。

“不、不不……”陳恩賜緊張害怕,舌頭打了結巴,“不回來了……再也不回來了……”

元聿微揚軒眉。他倒是有無數種方式對付陳恩賜,留他一命,再叫他後悔來到這世上也不難。但沒有想到,這個“陳家大好的小郎君”骨頭卻軟,又非常識趣兒,居然主動請辭。

“自願的?”

“自、絕對自願。”

元聿淡淡道:“你的父親呢?”

“父、父親啊……”陳恩賜想了想,忙道,“小人的父親也是覺得神京雖然好,卻不是老家,住得也不是很舒坦,小人回去之後,這就帶著老父離開,絕對、絕對不再回來了。”

“朕逼你了?”

陳恩賜認慫的態度讓元聿懷疑自己仿佛對他動了刑。

陳恩賜忙不叠搖頭,“無、絕無此事,一切都是小人情出自願!”

“至於皇後——”

“皇帝陛下放心!小人對皇後娘娘絕無任何非分之想!小人是河溝裏的泥鰍、是癩蛤.蟆,娘娘就是九天的鳳凰!”

殿外,只一會兒沒聽動靜的董允這會聽了幾句,結果人都聽傻了。

怎麽一回事,陛下用刑了?

這姓陳的怎麽突然話都說不利索了,還溜須拍馬一套一套的。

過了片刻,陳恩賜終於得以脫身,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整個人泡在自己的汗水裏,一出殿門,人就虛脫了,還沒等走下台階,雙腿癱軟,一跤跌在了丹陛旁,滑了幾個台階,差點兒沒像個皮球骨碌碌地沿著漢白玉階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