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3頁)

話畢,便令丫頭伺候自己梳妝不提。

梁嬤嬤走來請了安,便去收拾床鋪,打量了被褥一番,心中計較,面上不動聲色。

疊被已畢,她走來低聲道:“娘娘,昨夜可還是無幸?”

陳婉兮臉上有些熱,抿唇不言,只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梁嬤嬤嘆了口氣,說道:“娘娘,您這樣下去可是不行。王爺眼下是疼愛您,但他到底是男人。年輕力壯,氣血方剛的,一日日熬下去,保不齊哪日就被奸人鉆了空子。您啊,就該趁著眼下王爺對您的寵愛,再使把勁兒,把王爺牢牢捏手心裏,多生養幾個孩子,就什麽都不怕了!”她說著,將一手攥了拳頭,用力的握了又握。

仿佛男人一下變得極小,能被這拳頭給捏住。

陳婉兮瞅了一眼,忽而笑道:“嬤嬤,你可輕些,我真怕王爺被你捏死了。”

梁嬤嬤老臉一紅,也訕訕一笑,好在紅纓與琴娘這會兒都同木頭似的,並沒取笑。

她上前一步,又道:“娘娘,您可別不放在心上。這兩口子,哪有一張床上躺著,卻什麽都不做的?王爺明顯打從心裏喜歡您,您執拗什麽呢?”

他可不是什麽都沒做。

陳婉兮心中諷了一句,口中說道:“嬤嬤,你就別這事操心了,我自有數的。”

梁嬤嬤看她這樣,料知沒聽進去,又嘆又氣:“您有數,有數就是王爺進家這些日子了,前兒遠著,如今又不讓他沾身?娘娘,咱們可不是平民人家,萬事由得自己。將來,如若宮裏傳旨,真封了什麽側妃過來,您可阻擋不了。不為自己,也得為小世子想想啊。”

主上敕封側妃,可算是燕朝慣例。

為宗室擴大,人脈繁盛,歷代的親王都會有側妃妾室賞下。早在二人成婚之際,順妃便從宮裏撥了幾個宮女過來,明說是伺候於成鈞,並為他繁育子嗣的。

陳婉兮厭恨順妃太不給自己情面,將這幾個宮女徑直發落了事,肅親王府之中方才清凈到如今。

這若是她當時軟上半分,現下府中只怕已有好幾位妾室了。

陳婉兮臉色淡淡,她輕輕旋開香脂蓋子,取了一點鵝脂香在掌心勻著。

芬芳的氣息,頓時四溢,原是親自調制出來的香氣,眼下卻令她心煩意亂。

梁嬤嬤所說,她心中都明白。

平心而論,如今她也並不厭煩於成鈞,在看了他那一身傷痕之後,對這個男人也生出了由衷的敬意。

但,這件事她仍舊懼怕非常。想起新婚夜裏的遭遇,她便覺指尖發冷,那天夜裏的於成鈞簡直像一頭野獸,想要把她吞噬幹凈。

她很怕,極怕,於成鈞又變成那副模樣。

原本想著,於成鈞納了妾室,於她或許輕松些。可目下,於成鈞只對她有興趣。

至於頂上封來的側妃,要比妾室棘手的多。

心思如一團亂麻,陳婉兮索性將這件事撇開,問道:“柳鶯,今日要出府了吧?誰去送的?”

梁嬤嬤看她如此,嘆了口氣,說道:“娘娘放心,是菊英去的。”

陳婉兮微微頷首,靜默不語,眸光卻越發深遠。

王府東北角門,一粗布衣裙,頭插棘釵的女子靜靜立著。

她身背褡褳,背脊微弓,回首看著恢弘氣派的肅親王府,面容淡淡,只是眼中流露出些許的不甘與憤恨,然而也只是轉瞬即逝。

另一身著內宅服侍的丫鬟站在門內,向她問道:“柳鶯,娘娘吩咐我來問你,今日離府,可有話要對娘娘說麽?”

這女子,便是之前在王府翻雲弄雨、得臉無比的柳鶯。

因之前那場事,她雙腿被打的稀爛,好在沒有傷了筋骨——也是陳婉兮要留她一條命在,將養了這些日子終於能下地走動。

於是今日,她便要奉命離府,去往天香樓的脂粉作坊裏做女工了。

如今的柳鶯,早已沒了往日的風光,所有的賞賜都被查抄收沒,哪怕連一身錦緞衣裳都沒有留下。

聽著菊英的話,她面上露出一抹冷笑:“你上去了,我倒下了,你和紅纓都得意了。杏染,怕是更要拍手稱快吧?你們,都盯著我。是你,還是紅纓,檢舉了我?!”

菊英神色清淡,說道:“柳鶯,娘娘等回話。”

柳鶯朝著上房的方向望去,笑道:“你回去上復娘娘,說婢子柳鶯記得她的大恩大德,永生難忘!”口吻卻滿是冰冷嘲諷,並無一分一毫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