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頁)

於成鈞笑了幾聲,擡步往外走。

陳婉兮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微動,揚聲問道:“王爺,可吃了晨食了?”

於成鈞頭也沒回道:“不及吃,街上隨尋個鋪子對付一頓罷!”說著,便去了。

待於成鈞離去,房中頓時靜了下來。

陳婉兮怔了片刻,男人的氣息依舊縈繞身側,人卻走得遠了。她只覺得心頭似有螞蟻在啃噬,生平幾乎頭一次有了落寞的感覺。

於成鈞是她的丈夫,早在三年前她就明白了,然而直到了這兩日,她方才逐漸品味出夫妻二字的滋味兒來。他們本是陌路之人,卻被一條紅線拴在了一起。他們之間,還有一個豆寶,將他們的血脈牽連在一起,這一輩子也分不開了。

這是她從未仔細想過、也從未經歷過的事情。這些或許並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卻意外的並不讓她厭惡。

陳婉兮搖了搖頭,將這陌生又莫名的心緒壓了下去。這於她而言,實在是奇怪的事情。

她坐起身子,揚聲道:“紅纓——”

聲音落地,穿紅色比甲的丫鬟俯首進來,立在床畔問道:“娘娘,可起身麽?”

陳婉兮點了點頭,紅纓便上前,扶她起身,替她穿衣。

陳婉兮看了這丫頭兩眼,見她眉眼低垂,神情甚是溫順,她心中滿意,淡淡說道:“早該把你叫進來,然而既沒由頭,我還要你替我看著府裏的人,所以耽擱到了如今,倒是委屈了你。”

紅纓神情淡然,回道:“娘娘言重,婢子是娘娘的奴才,任憑娘娘差遣。是輕是重,婢子怎敢怨言?”

陳婉兮淺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你很好,往後必有你的好處。”

紅纓欠身,垂首回話:“娘娘擡舉,婢子感恩。然而,婢子是娘娘手裏的棋,任憑娘娘落在何處。”

陳婉兮聽了這話便笑了,坐在妝台前,吩咐道:“傳人送水進來梳洗。”

紅纓答應著,出門吩咐。

陳婉兮看著她俏麗的背影,心中有些感嘆。

這個紅纓,原本是她早年間養下的心腹,嫁來王府時也一並帶來了。

紅纓性格謹慎,行事沉穩,但因少言寡語,且容貌艷麗,不為小程氏所容,在侯府之中身份極其地位,只能在浣衣坊做雜事。也是機緣巧合,陳婉兮覺察了她的才幹。本想將她要到身邊,但小程氏怎會讓她順心如意?

她身邊幾個丫鬟,除了柳鶯是老太太給的,梁嬤嬤是她的乳母,杏染和桃織都是人挑剩下的。杏染是個毛躁人,桃織老實則以,卻是個憨直的,死了的香藥更是個病秧子。那時候,有好丫頭,也-->>絕不會給她。

她出嫁之時,身邊這幾個老人是定要帶來的,而紅纓她便也趁機一並帶來了。

這幾個人力,唯獨柳鶯與紅纓是才幹出挑的。紅纓性子悶些,不如柳鶯長袖善舞,她便將柳鶯放在房中,把紅纓擱在了別處,讓這兩個丫頭一明一暗替自己盯著府中人事。

只是不曾想,柳鶯野心太大,今歲終於生變。

她除掉柳鶯之後,身邊出缺,便把紅纓叫了進來。

至於杏染和桃織,雖不能派什麽用場,但這等愚人往往也沒什麽別的心思,易於把握,將就用用也罷。

想著這些事,想起柳鶯的背叛,陳婉兮的臉不由冷了下來。

便在此時,一人捧著黃銅水盆進來,上前便跪了,說道:“請娘娘洗臉。”

陳婉兮一見來人,連忙說道:“你怎麽來做這個?”又吩咐左右:“快扶姑娘起來。”

這捧盆而來的,卻是如今王妃的義妹,琴娘。

紅纓上來,要攙扶她起來。

琴娘卻執意不肯:“奴要服侍娘娘。”

陳婉兮說道:“你如今是我的義妹,便是肅親王府的小姐,怎能做這樣的事?你的身份籍貫,我也請人去戶部替你造辦出來了。你可不是什麽貧賤人家的女兒了,是嶺南大儒的後人。”

琴娘雙眼微紅,跪在地下,說道:“娘娘的愛護與恩惠,奴牢記心頭。然而,奴是誰家的女兒,奴心中清楚。奴也不願為了富貴,便棄了生父,更改姓氏,還望娘娘體諒。往後,奴便是娘娘的奴才,願一生性命報答。”

陳婉兮看著她倔強的臉,心中微微嘆息,不想這貧寒的江湖女兒,竟有如此心性。

她頷首道:“你說的是,我倒是忽略了,沒顧及你這段心思。然而,你如今在王府之中,總需有個合適的身份。王爺待你為座上賓,我怎能把你視作奴婢?往後,你的家世,咱們都放在心裏,面子上還要做個樣子出來。”

琴娘望著陳婉兮,定定說道:“若這是娘娘的命令,奴自當依從。”言罷,這方從地下起來,同紅纓站在一處。

陳婉兮看著眼前兩個丫頭,笑嘆道:“你們啊,可真是一對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