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於成鈞果然沒有食言,除了向陳婉兮要了些甜頭好處外,並無額外的舉動。

當他放開她時,陳婉兮一張臉艷紅無比,背著男人側身睡下了。

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何會有人沉溺在那種事裏而不可自拔。男子倒也罷了,這事上從來是占便宜的。女人可是要遭罪的,竟也有人樂此不疲,更有妻妾為爭搶夜間陪寢,鬧得家宅不寧。

在閨閣中時,女先生只教導她,男女交合只為繁育子嗣起見,若不以此為目的,便是荒淫無度,既敗壞家宅風氣,亦對修身無益。

大婚那夜的苦痛,更令她篤信,這件事就是用來繁育子嗣的,絕無他用,不然怎會如此令人受苦?

好在,她只一夜就有了豆寶,這件事往後都不必做了。然而,她沒想到,於成鈞回來之後竟會在這床笫上對她糾纏不休。

於成鈞躺在她身側,看著她姣好的側臉,挪身靠上前去,將胸膛貼著她的後背,耳語道:“婉兮,你是不是嫌棄爺?”

陳婉兮淺笑輕嘆道:“王爺,你今兒是怎麽了?定要問妾身這個。你是妾身的丈夫,妾身怎會嫌棄你?”

於成鈞卻不肯信,他撐起身子,板著陳婉兮的香肩,說道:“你既不嫌棄爺,那怎麽爺跟你親熱,你就不情不願的?人都說,佳人愛才子。你是嫌爺醜,還是嫌爺笨?”

陳婉兮頗有些無奈,一個堂堂七尺高的大男人,竟會這樣粘人。

她擡眼看著於成鈞,他五官深刻,雙唇微厚,一雙眼睛尤為明亮,據說肅親王繼承的是先聖祖的長相。先聖祖有夷族血統,長相與中原人便微有不同。大燕建國至今已有百年,這幅相貌在燕國皇室之中已難見到,於成鈞卻傳承了這幅長相。

這幅容貌雖剛毅有余,卻絕不能算醜陋,只是不合時下女子的喜好罷了。

然而陳婉兮,卻也從未怎麽欣賞過那些面如冠玉的所謂翩翩佳公子。

陳婉兮說道:“王爺,妾身當真不覺的您長相醜陋。至於說您笨,您打了那麽多場勝仗,若再是個笨人,那麽那些來犯的蠻夷怕更是沒開化的野人了。”

於成鈞卻老大不信,說道:“你先別給爺戴高帽,你這般說,那你方才為何那副樣子?扭手扭腳,一臉的不甘願。”

陳婉兮忽而一笑,問道:“那麽,妾身該什麽樣子,才是對的?”

於成鈞卻語塞了,陳婉兮又含笑問道:“其他婦人這個時候是什麽樣子,王爺知道麽?如此說,王爺對這種事,可是熟稔的很。”

於成鈞頓時急躁起來,大聲道:“你胡扯什麽,別人如何,爺怎生知道?!爺這輩子,可只有你一個女人!”

陳婉兮本就來著月事,白日裏料理家務,晚上又被於成鈞糾纏了許久,至此時已然疲乏不堪,她眼眸微閉,淡淡說道:“既然如此,王爺又質疑妾身什麽?夜深了,王爺早日安寢罷。”

於成鈞見她不理自己,又道:“婉兮,你先別睡,爺話還沒說完呢!”

陳婉兮卻連眼睛也不睜,輕輕道:“王爺的聲音太大了,震的妾身耳朵疼。”言語著,又含糊道:“王爺,不要鬧了。”

於成鈞見她居然徑自睡了,他無可奈何,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方才在一旁躺下。

躺著,卻又不甘心,便翻身將陳婉兮抱在了懷中。

陳婉兮卻已入睡,囈語了一聲,並不曾醒來。

於成鈞看著懷中的嬌妻,這方心滿意足,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曙光輕入羅帷。

陳婉兮醒來,只覺得腰上有重物壓著,身側竟有男子的酣睡齁聲。

她心中微驚,睜開眸子,入目便是於成鈞那張睡臉。

於成鈞安然睡著,唇邊竟似帶著一抹笑意。

睡著的男人,就像孩子。

陳婉兮微微有些恍惚,她這才想起,昨夜於成鈞是留在她屋中過夜的。

他的臂膀擱在她的腰上,顯是環著她睡了一夜。

昨夜,她睡得很沉,一夜無夢。

陳婉兮不由自嘲的笑了一下,她素來少眠多夢,且夜間時常驚悸難眠,看診的太醫說她這是幼年落下的心病,藥食難醫。

這國手名醫都治不好的症候,躺在這男人懷裏,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算什麽呢?

她撐起身子,擡手輕輕撫著於成鈞的眉眼。

這睡得安穩、仿佛人畜無傷的男人,居然是那個手中斬下頭顱無數、在戰場上令敵兵聞風喪膽的常勝將軍。

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陳婉兮心頭有些異樣,這樣一個清晨,就是一對夫妻的清晨麽?

她目光滑過於成鈞的胸膛,也許是因夜半悶熱,於成鈞將寢衣扯開,露出大片麥色的皮膚。

那寬闊強健的胸膛上,橫七豎八盡是刀疤,深淺不一,觸目驚心。

心口更有一處極大的傷疤,這傷極深,饒是陳婉兮不通醫理也清楚,於成鈞必定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