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5頁)

於成鈞適才已向屋中的所有長輩行禮問安過,但聽明樂帝如此說來,只得再上前向太後行了個大禮,言道:“孫兒見過太後,太後福壽康安。孫兒離京三年,不能在太後膝前盡孝,心中實在羞愧!”

說著,便向著太後實實在在的磕了三個頭。

慈康太後盤膝坐在炕上,白凈秀美的瓜子臉上漾著一抹淺淡溫煦的笑意。她的唇極薄,抿著水紅色的口脂,唇角微微上挑,美艷動人。

這位太後,年紀甚輕,也只長了明樂帝四歲。入宮之時,先帝實則已有了些年歲,憑靠著出眾的姿色,過人的手腕,她成為了先帝後宮末期最風光的女人。也因著這段盛寵,她爭到了太子的撫養權,最終成為了當今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慈康太後並非明樂帝的生母,但誰讓最終輔佐著太子登上皇位的人是她,如今這些皇子皇孫,也就只能向著這位並沒有血緣關系的婦人盡孝心了。

她身穿著一領寶藍色銀線繡鵲銜梅花大袖衫,暗沉的色澤倒顯著她的膚色更加白膩。盡管衣衫寬肥,還是朦朧裹出了凹凸有致的身段。即便當了太後,頤養天年,她倒也不曾改了這仔細保養的習慣。

慈康擡手,腕子上的白玉鐲子在日頭下泛出細膩溫潤的光澤,她拿手帕掩了演口鼻,方才笑道:“你為國出征,戍守邊疆,乃是最頭等的大事。哀家怎敢以孝來責怪於你?你快起來,一家子人坐著好好的說話。”這話音帶著幾分親昵,卻又透著生疏客氣。

於成鈞自地下起來,宮人放了兩張椅子,他便同於瀚文一道坐下。

許是昨日恣意享受了一番,明樂帝今日興致倒是極高,說了許多家常閑話。

於成鈞本是來面聖述職的,眼見這番情景,也不好開口打斷。

於瀚文是個沒正經的脾氣,趁勢說了幾個民俗笑話,逗得眾人合不攏嘴。

順妃本想趁著這個時機,在太後皇帝跟前提一提於成鈞的戰功,也好壓一壓梅嬪的氣焰,但眼下如此實在張不開嘴。

正當她滿心裏找機會時,梅嬪剝了一枚枇杷遞給明樂帝。

明樂帝心情暢快,接來就吃了,待一個果子吃畢,他方才莞爾道:“今年的枇杷好,酸甜適度,你們也多吃些。”說著,又勸太後嘗嘗。

慈康放了手中的茶盅,微笑道:“這果子,也就皇帝愛吃。說是酸甜適度,到底還是酸的。哀家最怕了,吃了就倒牙。”

明樂帝亦笑道:“太後素來嗜甜,朕倒險些忘了。再過兩月,便有荔枝到京,太後最愛吃這個。”

慈康笑了笑,面上倒流露出些神傷之色來:“說起荔枝,哀家不免想起先帝。當年,先帝隆恩,得知哀家愛吃荔枝,便特特下旨,令京中皇莊栽種荔枝樹,但到底是不成。然而先帝這份情誼,哀家是始終記在心頭的。”

她提起了先帝,眾人都不好接口,只得緘默不言。

倒是慈康自己,怔了一會兒,忽又笑道:“哀家當真是老了,總想起這些舊事。說起這些傷心事,倒擾了你們的興致。”

明樂帝這方笑說:“太後思念先帝,總是人之常情。闔宮上下,誰不如此?今年雨水好,該有好荔枝進貢,太後便等著罷。”

慈康含笑點頭,梅嬪冷眼看了半日,趁空笑道:“太後娘娘,臣妾無禮,鬥膽說一句。您啊,倒要好生謝謝肅親王呢。”

梅嬪此言一出,惹得眾人頻頻側目,順妃尤甚,一雙眼睛死盯著這個冤家。

於成鈞擡眼,睨著這個女人,眼見這婦人雙頰如緋,頭上挽了個雙螺髻,一頭青絲抿的烏油發亮,身上裹著輕紗薄羅的裙衫,天氣尚有幾分涼意,她倒似是渾不怕冷。梅嬪這一身打扮,妖嬈俏媚,把她那柔軟輕盈的身段襯托的突顯無遺。

不知道這個婦人,又打算鬧什麽幺蛾子了。

這些年來,她同他的母親爭鬥就不曾休止過,他可不信這女人能有什麽好心腸替自己說話。

果然,慈康太後含笑問道:“梅嬪,你這話卻是什麽意思?”

梅嬪笑意盈盈,自宮女手中接了提壺,親自替太後斟滿了茶水,又替明樂帝也滿上,方才重新落座,說道:“太後喜愛荔枝,連年地方進貢入京,一則是上天福佑,風調雨順,二來便是局勢平定,地方太平,方能如此順遂。肅親王爺這三年在邊疆戍守國門,打跑了來犯的外族,太後娘娘方能安泰的吃上這口荔枝。娘娘且說,臣妾說的對不對?”

眾人一怔,慈康淡淡一笑,頷首道:“你說的不錯,哀家能有這口安泰的荔枝吃,全仰仗著肅親王在邊關戍守。”說著,她又向順妃示意道:“順妃,你倒是教養了個好兒子。”言罷,便擡手拍了拍明樂帝的手腕。

明樂帝會意,向順妃說道:“順妃,你養兒有方。成兒立下如此大功,你也是功不可沒。朕,當好好的賞你才是。”話雖這樣說著,他的眸中卻失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