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4頁)

順妃看著於成鈞自疆場平安歸來,大喜過望,一時竟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將於成鈞拉到了內殿。母子二人相對而坐,宮人將茶食點心一一捧上,方才說話。

順妃三年來提心吊膽,直到了此刻才把一顆心放回肚裏,她將於成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才微笑道“好,既高了也壯實了……”一語未畢,便哽咽了起來。

於成鈞略有些無奈,莞爾道“兒子都二十了,怎能再長高?倒是母妃,三年不見,身子康健依舊,兒子也放心了。”說著,他四下環顧,又道“母妃復寵如故,卻該與母妃賀喜。”

順妃擺了擺手,笑盈盈道“雖有那個賤婢為禍,好在皇上總還是顧念著往昔的情分,那些坎坷也都過去了。如今你又立下大功,是咱們燕朝的大功臣,那往後就都好了。”說著,她越發眉飛色舞起來,說道“咱們娘兩個也算時來運轉了,那些不甘不服不忿的,我瞧也只能都幹看著了。”

順妃人近中年,那不服輸的心氣兒倒還同年輕時一樣。

於成鈞多少知道些他母妃在後宮中的爭鬥,不予置評,只是說道“這大功臣的說辭,母妃卻是從何處聽來的?”

順妃答道“其實早一個月前,蠻族投降時,京裏就傳遍了。”一言未了,她又含笑說道“母妃心裏高興著呢。”

於成鈞微微頷首,又說道“兒子只給母親提個醒,往後宮裏,尤其是對著皇上,可切莫再說兒子如何有功。”

順妃不以為然道“那又有什麽?我兒在邊關三年,打跑了來犯的外族,是當之無愧的大功臣,我便說說又怎樣?難道只許那些嬪妃們仗著兄弟靠著咬文嚼字討皇上的歡心,出來炫耀說嘴,我兒打了勝仗,我卻不能說了?”憤憤言罷,她看於成鈞默然不語,遂又笑道“好了,功高震主的道理,你母妃心裏明白。只是看見兒子出息了,這當娘的心裏高興罷了。”

於成鈞這方一笑說道“母妃服侍皇帝多年,道理比我通曉的多。”

母子兩個說了幾句閑話,於成鈞的心裏始終繞著梅嬪適才的那兩句話。他當然明白,這梅嬪是他母親的冤家,那些言語無非是意圖挑撥他們母子失和。然而,他卻不能不在意。

於成鈞人雖粗獷,卻並非沒有頭腦,恰恰相反,他卻是個於人□□理洞若觀火之人,不然也不會在邊關勝仗連連。

當年,他娶陳婉兮時,順妃便不情不願。即便婚期都定下了,她依舊對娶的不是陳家三小姐一事耿耿於懷,憤懣不甘。

要說順妃十分喜歡疼愛陳婉兮,連於成鈞自己都不信。

雖說陳婉兮每每來信總說一切安好,但他心中依然隱隱擔憂,只是好在兩人只那一夜就有了兒子豆寶,順妃看在外孫的份上,該當不會太刁難兒媳。

“……你回來了,該好生歇歇,享幾年清福,母妃替你選了幾位可心的人。待消停兩日,便送到你府上去,叫她們好生伺候你。”

順妃不知兒子心裏在想些什麽,笑意盈盈說道。

於成鈞面色微變,脫口說道“母妃,這可使不得。”

順妃愕然,問道“怎麽使不得?”話才出口,她想起什麽,又說道“你不在家時,府裏無人主事,任憑那陳氏亂鬧也是了。如今你回來了,終究你才是肅親王府的主人,你要添幾個側妃妾室,誰還能說個不字?陳氏若敢有異議,便叫她來宮裏見本宮,本宮必要罰她將《女誡》抄個百遍,好讓她曉得賢良兩個字怎麽寫!”想起了那日受氣的情形,順妃口風一厲,連著自稱也改了。

於成鈞正色道“母妃萬萬不可,兒子才打仗回來,略有那麽幾分功績,立刻便要添納側妃,蓄養妾婢,叫人看著必定說兒子驕矜自滿,忘乎所以。母妃適才還說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這會兒怎麽倒坑起兒子來了?”

順妃又是笑又是咬牙,斥道“胡說八道!母妃怎麽會坑你?!滿朝王孫誰不養妾?怎麽偏你就使不得?何況,你才立下偌大功勞,誰敢說些什麽?”她原當於成鈞是為著陳婉兮才不肯,聽了他這話,心裏倒好受了些。

於成鈞說道“母妃,兒子才從乾清宮面聖回來,皇上可並無半句嘉獎之言,只怕他心裏正忌著兒子呢。”

順妃將信將疑道“皇上忌你?”

於成鈞不答,只是說道“兒子從乾清宮出來,正巧碰上梅嬪。雖說母妃如今復寵,但梅嬪風頭依舊正勁,這要是她在皇上枕頭邊說些什麽……母親且想想看?”說著,他將一顆糖栗子退了皮,丟入口中嚼了起來。

順妃聽見“梅嬪”二字,面上漫過一陣陰霾,她默然了一陣,方才說道“也罷,你這話倒是有理,這件事便暫且放放。”

於成鈞聽著,嘴邊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