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九十八(第2/2頁)

“放肆!”三叔公怒喝,“你當姜家是什麽地方?你一個大理寺卿,也敢來這裏抓人?!”

“下官是大理寺卿,犯人在哪裏,下官就能去哪裏。天子犯法,尚與民同罪,何況大公子還不是姜家家主,下官依律行事,有何不可?”

姜知澤冷著臉道:“才說李大人是三殿下的人,李大人這就來了。不知道我在何時何地犯案,又是怎麽個買/兇/殺/人?”

溫摩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一絲難以壓抑的怒氣,這一波波的攻擊宛如海浪般滔滔不絕,一浪又一浪,他已經快要應付不過來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風旭的安排,溫摩幾乎要拜倒在風旭的腳下。

謀術又是另一場狩獵,沒想到風旭竟然是這樣的高手。

李嚴沒有看他,反而面向廳上諸人,道:不久之前,相國寺附近死了十二名黑衣人,當時京兆府斷定是江湖仇殺,然而下官另有線索,據古氏所言,她要謀害溫家大小姐,大公子派人相助,那些黑衣人牙齒中皆封有毒藥,與這幾位黑衣人一模一樣。若不用布巾堵住他們的嘴,他們當場便會服毒自盡。大公子,徐廣的宅子,您也常去吧?那裏頭的屍骨,也有您一份吧?”

姜知澤大怒:“你純是信口開河!”

“大理寺一向只憑證據說話,只要您跟下官走一趟,下官會讓您看到更多的罪證。”

“你和三殿下都是一夥的!”姜知澤說著望向風旭,“阿旭,我知道你和良和姐弟情深,這麽多年我對她也一直未曾忘懷,我在此對天發誓,今生永不再娶,你可滿意了?”

他還在避重就輕,想把案情拉到私情上!

溫摩忍不住上前一步,正要開口,這一次溫嵐拉住了她,“沉住氣……”

溫嵐一語未了,門外有下人急奔進來,神色倉惶,“不、不好了!”

姜家眾人心頭正不悅,三叔公第一個喝道:“會不會說話?!什麽不好!”

“親家公來了!”

丞相柳士原之女是姜知澤的第二任妻子,雖然柳小姐不幸病逝,但姜知津逢年過節依然會過柳府請安問好,柳士原也待姜知澤如同親子,在朝堂上給予了極大助力,因此姜家皆以“親家公”呼之。

三叔公正要喝罵這下人不懂事,親家公來了還喊得像是報喪一般,然後就聽那下人哭喪著臉道:“——還扛著一只棺材!”

說話間,柳士原已經帶著人進了院中,他一身純素,額頭系著白麻布,這是喪服。

身後的下人果然擡著一口棺材。

這棺材像是已經在地下埋了許久,上面還沾有不少黃土,但木材與工藝十分難得,偶然從土中露出來的描金依然鮮艷如初。

經歷過那場喪事的人,都認得這口棺材。

當時柳小姐重病而亡,治了十幾口棺材,姜知澤皆不滿意,後來花費重金,尋到了這一口,才親手將亡妻抱入棺中,撫棺痛哭,直至泣血,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溫摩不認得這口棺材,但看到姜知澤的眼角抽了抽,再看到柳士原,她猛然明白了。

這是,柳小姐的棺材!

柳丞相把自己的女兒的棺材挖了出來!

“咚”地一聲響,棺材重重地落在姜家大廳的地面上,柔軟的紅茸毯深深被壓得陷下去。

“親家公,你這是何意啊?”三叔公問道。

“嶽父大人,您這是怎麽了?”姜知澤連忙迎上去,道。

柳士原用力揮開他扶過來的手,盯著他,一臉的深惡痛覺:“不要再這樣叫我,我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讓你這樣叫我!是我的害了我的蓉兒!”

“嶽父人何出此言?又為何驚擾蓉兒?”姜知澤含淚道,“我要是有哪裏做得不好,嶽父大人直管說,不可如此糟踐蓉兒啊!”

“我糟踐蓉兒?”柳士原的眼角似是要綻出血來,他猛然推開了身邊的棺蓋,聲嘶力竭,“你看看,你看看蓉兒被你糟踐成了什麽樣子!她不是病死的,是被你活活折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