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第2/2頁)

陳山海盯著那所宅子,又掉過頭來盯著溫摩:“大小姐,有沒有教過你,不能隨便說一個男人不行?”

“那你到底行不行?”

陳山海哼了一聲:“幹了。”

加上一句:“真動了手,就得讓他死絕,哪怕留他一口氣,姜知澤都不會放過我們,你知道麽?”

溫摩慢慢地笑了,夜色中,她的笑容危險而神秘,“沒有人比我更知道。”

*

街頭轉角處,一輛馬車靜靜佇立,馬兒乖巧,良久才仰頭噴出一個鼻息。

“我不明白,你來這裏做什麽?”

風旭坐在馬車中,問出憋在心裏許久的問題,“無論是她殺了徐廣,還是徐廣殺了她,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

“好事?”姜知津捏著酒杯,沉吟。

腦子知道,徐廣死了,等於斬斷了姜知澤一條手臂;溫摩死了,等於他身邊清除了一個外人。

可心不這麽想。

心只要想到溫摩有可能會死,便會立刻抽緊。

他身邊已經喝空了兩只酒壇,他不是嗜酒的人,可這時候卻很需要喝點酒,以便讓胸膛裏那顆心臟放松一點,不要蜷縮成一塊又硬又冷的石頭。

姜知津將杯子裏的酒一口飲盡,“我不想要她死。”

風旭看著他,沒有說話,沉默了良久,才道:“你還記得文媽嗎?”

文媽……

他當然記得。

那是他的乳母。

那時父親去世不久,姜知澤的人前來暗殺他,文媽擋在了他的身前,被刺傷了手臂,鮮血淋漓。

他放聲大哭,抱著文媽不肯松手,一直守在文媽身邊,哭喊:“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文媽成了他最信賴的人,他到哪裏都要帶著文媽,文媽說什麽他都聽,哪怕文媽讓他偷偷跟她出門,他也只是憧憬偷偷上街看百戲雜耍的快樂,完全沒有想過有別的可能。

結果他沒有看成任何雜耍,文媽把他帶間一所宅子,把他關進了一間地窖,要他交出暗衛令牌。

他到此時還記得那間地窖有多冷,還記得文媽關上地窖的表情,比地窖還要冷。

他在地窖裏被關了七天。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七天他是怎樣度過的。

被救回去之後,他高燒不退,生了一場大病,病愈之後,他徹底成了一個傻子。

當個傻子真好,不用信任誰,也不用防範誰,反正他想一出是一出,可以突然喜笑顏開,也可以突然翻臉無情。

不能相信任何人。

不能憐惜任何人。

那個守在文媽身邊大聲哭喊的小孩,已經死在了地窖中。

*

夜色降臨,像一塊漆黑的幕布,遮住大地。

好戲該上場了。

溫摩緊緊握著雷弩,等待著。

一團火光自宅子的隔壁亮起,安靜的小巷頓時變得人聲鼎沸,驚呼聲、喝罵聲、呼喚聲、狗叫聲……此起彼伏,一團喧嘩,跟著有人開門進出,拿著水桶挑起,十分忙亂。

趁著這團忙碌的功夫,溫摩帶著達禾潛到墻根下。

大劉挑選了幾個身手迅捷的,已經等在墻根下,兩下裏略一點頭,就等外面準備好。

“開門開門!”

陳山海帶著羽林衛,將那扇門拍得震天響,“羽林衛緝兇,快開門!”

小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名大漢原本粗聲粗聲喝一聲“幹什麽”,見陳山海等人鎧甲鮮明,口氣頓時弱了三分,“幾位爺什麽事?”

“隔壁有人縱火,人們看見他往你們院子裏來了,我們要進去搜拿!”陳山海說著就要帶著人往裏闖,裏面頓時出來好幾個人,堵住門口,“幾位爺別費事,真有人敢進來,不勞各位動手,我們就能捏死了。”

陳山海喝道:“你這是要阻擋羽林衛緝兇?!兄弟們,給我拿下!”

溫摩心說論到無賴的本事,羽林衛確實是好手,只聽得“嗆啷”連聲,羽林衛們拔刀的的拔刀,拉弓的拉弓,裏面的人也橫了起來,為首那人道:“別給臉不要臉,你們知不知道這屋子是誰家的地盤?”

“天子腳下,任你是誰家的,也要歸陛下管!”

陳山海說著,大喝一聲,沖上去。

一時間兵刃相交,已經動起手來了。

墻根下,溫摩等人趁亂翻墻而入,落在了墻內花園中。

計劃到此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