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小巷幽靜, 少有人行。
大劉背著包袱一走進來,溫摩便發現了,立刻向他招招手。
大劉連忙奔上前, 把包袱交給溫摩。
包袱裏是雷弩。
手上多了一份熟悉的份量, 溫摩心中稍稍安定一點,問:“兄弟們都來了麽?準備得怎麽樣?”
“照您的吩咐,都準備好了。”大劉說著, 忍不住問道, “不過,大小姐您到底是要幹什麽啊?這位小哥又是什麽人?您穿成這樣模樣, 要是給人看見了可不大好……”
溫摩:“……”
恍惚覺得身邊又多了一個張伯。
“劉叔,你當年跟我父親身邊,也是事事都要這麽過問麽?”
“這……這跟當年到底不一樣, 當年那是上戰場……”
“就把這裏當成戰場吧。”溫摩打斷了他的話,凝望著他的眼睛, “劉叔,今夜會有一場惡戰, 少說點話, 多留點力氣, 希望我們都能活著回家。”
大劉怔住了。
——希望我們都能活著回家。
這是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 侯爺對他說的話。
大小姐明明是個女子, 長相也是像母親更多些, 可此時此刻,大劉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侯爺的影子。
“是!”大劉挺胸得令, 當年征戰沙場的風火豪情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胸膛,身體裏充滿了使不完的力氣。
達禾在南疆見慣了溫摩發號施令,這會兒在陌生的街頭重新又找回了當初的感覺, 有阿姐在,事情定然能成!
溫摩苦笑。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徐廣有多可怕。
她徹底地領教過,留下了深深的恐懼。
這確實會是一場惡鬥,敵人不單徐廣,更是她的恐懼。
她只有握著雷弩,手心才不會因為緊張而出汗。
達禾看著天色,春天的黃昏來得很早,太陽已經墜往西邊,天邊湧進緋紅色的晚霞。
“阿姐,是不是可以進去了?”
溫摩:“再等等。”
達禾:“等天黑嗎?”
溫摩:“等人。”
達禾:“等誰?”他說著,一臉喜色,“阿姐還找了幫手嗎?”
“嗯。”
倉促之間,想要絕頂高手是不可能了,她讓大掌櫃替她尋個幫手,只要能趕到今晚派上用場就好。
不多時,一輛馬車駛到近前。
車夫點亮燈籠,燈籠亮了三次。
這是得意樓所用的訊號。
來了。
溫摩微微吸了一口氣,迎上去。
馬車也在此時拉開了簾子,一人躍下來,發出輕微的“嗆啷”之聲,那是因為身上穿著鎧甲。
在暮色與燈籠的光芒中,溫摩與對方看清了彼此。
“是你?!”
兩個人都忍不住驚詫出聲。
來的是陳山海。
馬車裏接二連三地躍下幾名羽林衛,正是那日在靶場見過的熟面孔。
大家和溫摩一照面,都忍不住一呆。
溫摩也覺得十分玄迷,她問那車夫:“這就是你們大掌櫃給我找的人?”
“陳老大在這一行信譽極佳,每一單都是做得十分圓滿,客人沒有不滿意的。”車夫客客氣氣地道,“您要得急,人在京城、天黑之前能趕到、能打,符合這三個條件的,陳老大是第一優先。”
溫摩心理落差還是有點大,她想要的是一個江湖高手,江湖,高手,聽上起就是那種很厲害的,輕輕一縱就能上房揭瓦——不是,就能上房跟飛來飄去的人。
“陳老大原來還在外面兼差?”
她抱起手臂,打量陳山海。
“沒辦法,羽林衛油水少啊。”陳山海也抱起手臂打量她,“看來除了在姜家當少夫人,大小姐也兼了旁的差事?”
車夫客客氣氣地插進來:“二位,若沒有其它問題,生意便已達成,小人要回去覆命了。”
溫摩揮揮手,打發走了車夫。
貨都送到門了,還能換不成?再說就算她想換,時間也來不及了。
只能湊合著用了。
陳山海身後的幾個羽林衛也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溫摩:“你們出來兼差,還穿著羽林衛的鎧甲?”
陳山海展齒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齒:“大小姐有所不知,有這身鎧甲,什麽差事都能辦得更方便些。說吧,大小姐想要我們幹什麽?”
“姜知澤身邊的徐廣,知道麽?”
陳山海點頭:“飛雲客。”
“什麽?”
“飛雲客徐廣,他的名號。這人的師承來歷相當神秘,一身功夫也深不可測……”陳山海說著,微微一頓,“你別告訴我你找人來是為了對付他……”
溫摩下巴朝遠處那扇小門點了一點:“他就在那所宅子裏面,我要從他手裏救出一個小女孩,還要殺了他。”
陳山海震驚了。
他看看那所宅子,再看看溫摩:“大小姐,您有病嗎?”
“你不行?”溫摩臉上沒什麽表情,“不行的話應該早點說,大掌櫃難道沒有告訴你這趟差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