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夢有痕

紀衡看到了一具身體。

女人的身子,柔白細膩,握在手中,像是撈著一條暖暖的蛇。她背對著他,一絲/不掛,腰被他掐著,不安地扭動。

紀衡壓在她身上,粗喘著挺腰,換來她陣陣壓抑的低吟。

女人突然回首,朝紀衡婉轉一笑,媚態橫生。

紀衡卻陡然心中一驚。因為那張臉不是別人,竟是田七。紀衡只覺腦內一陣轟鳴仿佛天雷匝地,登時渾身不得動彈,接著大腦一片空白,失了意識。

過了一會兒,紀衡悠悠醒轉,入眼是黃色床帳內透過的幽暗的燭光,他正和衣側躺,雙手擁著夏被,兩腿緊緊並攏,擠壓著身下被褥。

他動了一□體,腿間的東西隔著褻褲與被褥產生了細微的摩擦,伸手向下一摸,果然濕了一片。

室內漂浮著淡淡的龍涎香氣,紀衡翻了個身平躺下來,薄被抖動,被子底下掩蓋的氣味飄出來,床帳內一時充斥著淡淡的麝香氣味,讓人聞著臉熱。

紀衡低聲嘆了口氣。

身為皇帝,做春夢也就罷了,竟然還夢到了一個太監。

紀衡覺得有些難堪。他閉上眼睛,眼前卻又浮現出那具誘人的身體,身體之上,照樣是那樣一張讓人難堪的臉。

他只得睜開眼睛,雙手輕輕按壓太陽穴。

一定是白天被田七表白了那些胡話,夜裏便一不小心夢到他。紀衡想著,給自己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人的夢本來就光怪陸離,用不著在意。

然而雖然如是想著,他心裏依然有些別扭。

早上起床,乾清宮上早值的奴才們要來給皇上請安。田七厚著臉皮夾在當中,偷眼打量皇上的氣色。

好像不太好?

正打量著,沒想到皇上也突然看向她,那目光,小飛刀一樣,似乎要把她割開來看一看。

田七慌忙埋下頭,心想皇上今兒不高興,得小心行事。她昨兒雖然蒙混過去了,但皇上心中未必不起疑,她得找機會表表忠心。

一早上相安無事。紀衡下了早朝給太後請完安,照例去了養心殿幹活。

但是看到田七立在一旁,他便有些心緒煩亂,總不自覺地想到昨晚那個荒唐的夢,想著想著,對田七更沒好臉色了,禁不住瞪了他一眼。

田七:“……”

她真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什麽了。在心裏頭仔細做了一番自我檢討,田七想起一事,她從袖中摸出一塊折疊整齊的帕子,雙手遞到紀衡面前,“皇上,這是您的帕子。感謝皇上體貼恩典,借與奴才這方帕子。禦用之物,奴才不敢私藏,已經洗幹凈了。幸而是夏天,東西幹得快。”她依然記得上次皇上因為一條帕子對她沒好氣,這次又瞪他,大概還是因為帕子。

不想皇上卻把筆一撂,危險地看著她,“朕是那等小氣之人嗎,一塊帕子也不舍得賞人?”

田七覺得現在這個皇上跟之前那個皇上大概不是一個皇上,她只好把帕子收起來,陪笑道,“是奴才會錯了聖意,奴才愚笨,奴才謝皇上賞。”

看到她又作如此卑微之態,紀衡皺了皺眉,朱筆也沒重新拾起來,而是站起身,打算出去走走。

盛安懷此刻不在,田七自然頂了他的位置,跟在紀衡身邊伺候。一行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路過重華門,看到門內有兩三個妃子在領著宮女們踢蹴鞠。

許多人都知道皇上當太子的時候喜歡蹴鞠,不過現在聖上威嚴得很,自然不會再親自玩兒這些。但愛好未必就從此沒了,有人就想在這上頭做文章。田七就這麽幹過,效果很是不錯。

眼前這些妃子,雖然一開始的出發點可能是討好皇上,但現在她們大概也就是覺得好玩兒,因為她們踢得太投入,竟然沒有發現紀衡。

田七跟在皇上身邊,往那群人裏掃了一眼,三個妃子裏一個嬪一個昭儀一個美人,位分最高的那個赫然就是婉嬪。

田七知道皇上有偷看別人的壞習慣,現在看到皇上一臉興味,也就不會煞風景地扯脖子喊“皇上駕到”了。

這時,那皮球被一個力氣特別大的宮女突然飛起一腳踢向門外,在場的人順著皮球的軌跡終於發現皇上,個個驚在當場,傻傻地看著那皮球直直襲向皇上。

田七反應快,向前一跳橫在紀衡面前,“皇上小心!”

被皮球砸一下又不會死人,還可在聖上面前表一表忠心。田七在那皮球快要拍到面門的一刹那,還在打著如意算盤。

她現在太需要忠心了。

然而預想中被拍臉的疼痛沒有出現,田七被紀衡按著肩膀向後一拉,立時躲開了皮球的襲擊。接著,紀衡用肩膀微微一碰,那皮球便被頂到空中。這個動作太快,田七根本沒看清楚,只剛站穩腳跟,眼前便晃過皮球棕紅色的身影。

周圍人都被皇上的反應之迅速、動作之敏捷震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