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前

這場戰鬥原本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可後來那使天地變色的雷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比如,純戴劍宗的某些人。

[按照道理,這雲間鬥的魁首和星辰戰的霸主還要再進行一番比試。]

沖和子看向了自己的徒弟,傳音道:[淵兒,你打算如何?]

滕當淵靜靜地佇立在高處,像是冬日裏孤零零地立在荒地裏的木頭。

不知道冷,不知道孤獨,更不知道自己為何立在此處。

有那麽一瞬間,滕當淵覺得自己化成了一縷看不見的風,順著思緒飄到了星辰戰的場中央,他能夠堂堂正正地立在盛鳴瑤身前,告訴她——

告訴她什麽呢?

滕當淵垂下眼簾。

他仍站在原地,並未離開分毫。

畢竟,或許盛鳴瑤不願意見到他。

[不必了。]

滕當淵聽到自己的聲音這麽說道。

並非是他不願,只是這一次,從來無往而不利的孤雪劍被紅塵套上了劍鞘,終於明白了何為“膽怯”。

“師父,我要去大荒宮一趟。”

這下輪到了沖和子失語。

他立在原地靜默良久,目光望向了大荒宮所在之地,像是想起了什麽,面色都透著一股古怪的柔和。不過這股柔和消失的很快,像是凡塵中人燃起的煙火,在一秒過去後,再無痕跡。

這樣的煙火,或許可以被稱之為“年少輕狂”。

“大荒宮我就不陪你去了。那你向來行事謹慎沉穩,我也無需多說些什麽。”

“對了,記得要幫我向田真人和玉顏君問好。”

……

……

星辰戰·場內

在擂台周圍的隔膜保護完全撤去後,蒼柏比所有人都快一步,他徑直走到了盛鳴瑤的身旁。

若非是他眼覆白綢,旁人幾乎看不出這是一個瞎子。

不過這樣出色的少年郎,即便是一個瞎子,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瞎子。

蒼柏拉住了盛鳴瑤的袖子,不知他用了什麽秘訣,盛鳴瑤原本身上還殘留的一些天雷帶來的鈍痛,此時竟是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下一秒,蒼柏又信手拿出了一張超品傳送符,當著盛鳴瑤的面直接在掌心中燃起,青色的火舌吞噬了兩人的身影。

眾目睽睽之下,蒼柏竟是直接將盛鳴瑤帶離這片是非之地。

圍觀弟子均是目瞪口呆。

有人看看蒼柏,又看了看神情泰然自若的大荒宮眾人,不禁感嘆道:“沒想到,這大荒宮,還真是藏龍臥虎。”

要知道,超品傳送符不必防禦符或是護身符,這樣的符咒需以強大而充沛的靈力作為支撐。通常情況下,能將這樣符咒信手拈來的運用,起碼是金丹中後期的修為。

其實大荒宮的弟子壓根是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畢竟他們大部分人都有妖族血脈,而族內傳承些秘寶也屬實正常。

陰差陽錯,大荒宮一轉之前留給修仙界眾人“破敗凋零”的印象,轉而變得神秘莫測。

不過這一切瑣碎之事,都與已經離開的二人無關了。

在落於大荒宮那艘金步搖前竹林後,站穩了腳的盛鳴瑤斜睨了蒼柏一眼。

這家夥在自己面前,可真是愈加不知收斂了。

他直接拿出那超品符咒也不怕自己生疑?

還是篤定了自己不會逃離,不會驚懼?

就在盛鳴瑤想要出言調侃時,蒼柏略微側過身,在靠近了盛鳴瑤後,托起了她的手。

蒼柏皺著眉將盛鳴瑤的掌心向上攤開,又沿著她的手背向上,修長的手指最終停留在了盛鳴瑤的手腕上。

果不其然,盛鳴瑤自手腕處而下,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些許血色。

那織金絕品法衣固然好,可也沒能將手掌覆蓋,之前在擂台時的戰況激烈,盛鳴瑤的掌心中或多或少帶了些傷痕。

這傷口並不嚴重,用盛鳴瑤的話來說,屬於那種“過幾天自己都能消失了”的疤痕。

然而在觸及到那些傷痕時,蒼柏的臉色倏爾變得冷凝,他不由蹙眉,低下頭,將靈力凝在指尖,緩慢地劃過了那些傷痕。

仔仔細細,哪怕是丁點的破皮也不錯漏。

如玉手指點在那些血色紅痕,也不知他是用了什麽法子,所過之處,盛鳴瑤的皮膚又恢復成了往日的白皙。

可這也太麻煩了些。

“你不必如此。”盛鳴瑤略有些不自在,她想要縮回手,卻被蒼柏死死扣住,無奈道,“有你那件法衣在,我半點事都沒。”

“沒事不代表不疼。”

蒼柏修長的手指撫摸過最後一條傷痕,總是冰冷的指腹上也黏上了些許來自於盛鳴瑤的溫度。他像是完成了什麽大事一樣翹起嘴角,輕輕呼了口氣,旋即又不知想到了什麽,被白綢遮蓋的眼眸不自覺地閃過了一絲戾氣。

“那麽阿鳴姐姐呢,在那些時候,你覺得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