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

場下眾人如何議論,盛鳴瑤暫且不知。

她閃身避開了朝婉清的攻勢,同時手腕翻轉,金紅色的匕首隨著盛鳴瑤心念而動,靈活地像是一條翻轉在腕上的遊龍,半點破綻也不露,朝婉清壓根無法靠近她身旁半分。

對上盛鳴瑤,朝婉清心中本就無比慌亂,若再這樣下去,她毫無勝算幾率。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個道理,朝婉清還是明白的。

畢竟,當年盛鳴瑤越階擊敗遊真真時,朝婉清同樣在場。

當下,朝婉清不再猶豫,她索性順著盛鳴瑤的攻勢飛身向後飄去,足尖點地,一路留下了一條蓮花路。

芳香撲鼻,好似九天玄女落入凡塵,只可惜——

美則美矣,毫無卵用。

盛鳴瑤心下輕松地吐槽,但是心神極其專注,緊緊地盯著朝婉清,等她再次持劍試圖制造分身從頭頂攻下時,盛鳴瑤先她一步,仰面騰空翻轉,躲了過去。

兩人一招一式間,殺意頓現,誰也沒留情面。

……

此時正當午後,無風無雲,分明是個極好的艷陽天,可不少人只覺得遍體生寒。

這萬道會武的擂台,難道不一向是大家點到為止嗎?

尤其是星辰變的擂台,不一直都是給那些有幸得到上天厚愛的弟子們,一個展示炫耀自己天賦的機會嗎?

場下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何時,這星辰戰竟也變得如此兇殘了?!

盛鳴瑤的打法飄忽不定,與她相比,朝婉清雖然高出些境界,可畢竟這幾年長居般若仙府閉門不出,少了些實戰經驗,一時竟也沒能將盛鳴瑤的風頭壓制。

二人你來我往,三十招之內,居然都沒有人能牢牢占據上風。

不過盛鳴瑤忽而閃身繞開了朝婉清的攻勢,轉而被朝婉清步步緊逼,落在了她留下的那片蓮花海中時,場下不少般若仙府的弟子松了口氣。

朝婉清的“蓮花”天賦並非完全是不堪一擊的花架子,在步步生蓮後,她腳下所幻化而出的蓮花會形成一個迷陣。

根據目前場上形式而言,盛鳴瑤既然被朝婉清逼入了這個迷陣,那麽將她擊敗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般若仙府的眾人放下心來,自以為穩操勝券,看向一旁大荒宮的弟子,都忍不住帶上了些許得色。

就連一些別的宗門前來圍觀的弟子都開始小聲地交頭接耳。

“唉,我看大荒宮這位也是堅持不了多久了。”一個長樂派的弟子忍不住道,“她在般若仙府時就聲名不顯,到了大荒宮才備受追捧……這些虛名,大抵也是摻了些水分的。”

這顯然還是看不起盛鳴瑤的身份。

“可不是嗎?還自己提出了要讓輸家給贏家賠禮。”朝婉清的擁躉嗤笑道,“從小到大,我也是頭一次見這般給自己找麻煩的人。”

“要不然怎麽會和般若仙府鬧得那麽僵呢?我聽說啊……”

最後那人神神秘秘地開口,年長些的弟子心領神會的一笑,剛進門的則是探頭探腦地想要多聽一些陳年八卦來。

……

大荒宮那邊,仍是一片風平浪靜。

安靜,沉默,半點聲色也不露。

這樣的沉默活像是台上那個修為本就比朝婉清低,又即將落入朝婉清擺好的陣法中的人,不是他們的弟子一樣。

就連常雲都裝作不經意地扭過頭,用眼角的余光掃了眼大荒宮之人。

莫非對於盛鳴瑤這個弟子,他們竟是半點也不在意?

常雲撫須深思,心中開始糾結如何將此事告知玄寧。

盛鳴瑤這件事牽扯太廣,若非必要,常雲本來並不想讓太多人知曉。可如今盛鳴瑤在大庭廣眾之下亮相,想必第二日,他們之間的糾葛就會變成修仙界眾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作為玄寧的師兄,深知玄寧脾性的常雲心中嘆息。

玄寧啊……

也不知他自己,究竟是如何定義他對盛鳴瑤的情意的。

有些事情,當真是旁觀者清。

最起碼,站在常雲的角度來看,玄寧對於盛鳴瑤,絕非只是對於樂郁那樣,僅僅當成一個志趣脾氣相投之人。

比起弟子或是朋友,盛鳴瑤之於玄寧,更像是一份寄托。

至於寄托了什麽……

就在常雲心中觸及到那個詞時,他的目光恰好瞥到了秋萱的臉龐,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似的,心臟重重一跳。

這位大荒宮的弟子到底是誰?!

明明是一點也不相似的容貌,可為何這人光是站在那兒,什麽也不必多說,卻讓他這個父親一而再再而三的認錯?

事有蹊蹺,必定有因。

常雲的心思完全飄到了已逝愛女的身上,縱使面上未帶出分毫,不過身旁境界修為皆高於他的田虛夜,在第一時間感知到了常雲的分神。

老狐狸捋須,笑得眯了眼。

身後大荒宮的眾人竭力維持著平靜的表象,有幾個卻因為憋笑太過,整張臉都顯得扭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