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3頁)

“能有多少是真正幹凈的?父親生前也不願多和這些人打交道。家中遭難時,你年紀太小不懂事,可我不是經常跟你說,要牢記我們是雲家的女兒,言行舉止若是太過輕浮不羈,會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丟的是雲家的臉面。”

馥君雖未聲色俱厲,但那份恨鐵不成鋼的嘆惋卻足以讓相思沒法再多說一句。

從道理上,姐姐說的都對,而且那說話的神情都像極了出身於名門望族的母親。那份端莊賢淑,是相思學不來,也做不到的。

她默默地側過臉,望著遠處潺潺靜流,不再說話。

馥君見她以沉默應對,不由心生悵然,也不願再多費口舌。

寒風吹拂起滿地灰燼,迷亂了兩人的視線。馥君默默收拾起祭奠用的東西,相思無言地幫忙完畢,才聽馥君道:“我跟你先回淡粉樓,拿那支鳳釵。”

相思遲疑著沒應聲,馥君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她:“怎麽了,好像不願意似的?”

“姐姐,要不你先回輕煙樓吧,這一來一去也耗費了不少時間,管事媽媽會責怪的。我回去找出來之後,再請人轉交給你,或者你再過來取也可以。”

馥君卻道:“你這樣推三阻四的,難不成是不想將鳳釵給我?”

“……我……”相思看看她,顯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繼而怯怯道,“其實昨天春草來我房中玩,看到了那支鳳釵,非要借去戴……”

馥君驚怒道:“你竟然把鳳釵借給別人了?母親的遺物你也不珍惜?”

“她只是借著戴一下,我本來也拒絕的,可是看她纏著不放,就沒能把話說絕了。姐姐你也知道,我在淡粉樓裏就她一個走得最近的朋友,其他人近來總是對我冷嘲熱諷的,要是春草也因為這而覺得我小氣,那我就真是孤立無援了。”相思哀告道,“她平日對我也很好,什麽都想著我,還替我與別人吵架,我是真不好當面拒絕。本來我也打算今天就問她要回來的,你既然這樣說了,我回去後就找她。但你就不要跟著過去了,否則顯得我們興師動眾的,弄得她臉上不好看。”

馥君被她氣得不想再多說,只是憤憤道:“要是母親知道,定會生氣!你真是不知好歹,只知道籠絡朋友,卻全然不顧輕重!你回到淡粉樓之後馬上給我把鳳釵要回來,我等會兒就親自過來取!”

相思又低聲下氣賠罪,馥君才沉著臉回到篷車前,她踏上了車子,卻見相思還留在那裏不上來,不由又詫異道:“怎麽還不走?”

相思忸怩了一下,道:“難得出來一次,我跟別人約好了,還要去廟裏燒香,姐姐不用管我了。”

“荒郊野地的,你一個人在這裏等?”

“前面不是有個村子嗎?過了這條河就是。”相思隨手一指,馥君望了望河流對面隱現的炊煙,卻還是不肯讓相思自己過去,最終還是硬讓她上了篷車,並將相思送到了河對面的村口。

臨走時還是不放心,問道:“約的是誰?男的還是女的?”

“也是教坊裏的姐妹,不過不是淡粉樓的。”相思眼波流轉,悄聲道,“這個妹妹正愛的如癡如醉,她是趁著寒衣節告假出來和情郎約會的,完事之後再跟我去廟裏燒香,也好應付管事媽媽。這樣轉一圈神不知鬼不覺的,姐姐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你看看你,都結交了什麽人!”馥君悻悻然罵了她一句,又叮囑一番,才嘆著氣上了篷車,沿著河流返回去了。

篷車漸漸遠去,最終隱沒不見。

相思站在村前小路間,望著遠處渺渺水面,隔了會兒,便聽到後方又傳來車馬聲響。

她回身,一輛馬車停在了面前。有人撩起深青色的窗簾,朝她望了一眼,低聲道:“你怎麽知道我會來?”

相思抿唇笑了笑,走上前去,隔著窗子對他說:“因為是你,因為是我……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會跟著我。”

這話語聽上去有點淩亂,可是江懷越卻在車中無聲地笑了笑。

“上來吧,跟我走。”他敲了敲窗欞。相思提著包袱登上了馬車,端端正正坐在他對面,用含著笑意的雙眼望著江懷越,唇角微微揚起,卻不說話。

他微微一怔:“怎麽了?今日有些奇怪。”

相思又咬了咬唇,眼波漸漸柔和,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和姐姐剛才在河對面祭奠父母。”

“我知道,看到了。”

“那你……”她難得這樣靦腆,說了兩個字又垂下了長長的眼睫。

江懷越有些茫然:“怎麽,你怪我偷看你們祭奠了?”

“不是。”

他無奈,剛想追問個清楚,卻見相思匆匆擡眼望了望,又小聲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到那裏?我包袱裏,還有一些紙錢和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