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雁飛客(6)(第2/4頁)

桓行簡若有所思在她臉上一瞥,忍俊不禁,“我本來擔心你覺得受辱,為此窩成心病,沒想到,你竟然敢還手,真是當刮目相看。不過,日後誰都不能打你,我說了算。”

說著,親昵地在她耳旁商量著,“我看你日後當了娘,肯定是個英勇的母親,這樣,給阿媛再多生幾個兄弟好不好?等她嫁了人,娘家有兄弟好沒人敢欺負她,嗯?”

嘉柔只覺害臊,一味地搖頭,桓行簡把她放到榻上,鼻息在潔白的脖間遊走起來。

她忽睜了睫毛亂抖的眼,“你剛才,為何沒替她教訓我?我以為你會替她……她是你的夫人,對嗎?”

夫人字眼,惹得桓行簡不豫,並未作色,旋即展顏曖昧低笑:“哦,柔兒想我教訓啊,好啊,我這就好好教訓你。”說罷把人一翻,壓了上去,溫柔咬噬起來,“傻姑娘,我怎麽舍得傷你?日後,我要你當夫人的。”不管嘉柔如何一僵,開始大動。

等將嘉柔折騰地疲累睡去,他披了衣裳,出去招來婢子話,人在檐下立了半晌,再上床,嘉柔朦朧中察覺到一股寒氣拂面下意識朝被褥裏一縮,桓行簡貼上她後背,相擁睡去了。

翌日,中軍待發,路線敲定,從洛水走水道往壽春方向去。嘉柔束發,用簪子定住,再換了衣裳活脫脫一個俊秀文士模樣。桓行簡偏讓她跟虞松穿的像,果不其然,虞松隨軍,見桓行簡身旁是個青袍戴冠的纖瘦身影,可這個時令,手裏搖著把白羽扇半遮面,只露出兩只瑩然的眼。

心下禁不住好奇,問石苞:“郎君這是又尋了什麽少年英才?怎麽從未見過?”

石苞忍笑,手按佩劍有心詐一詐他:“對,主薄也知道的,郎君正是用人之際,也只能不拘一格了。”

先騎馬,再換船,嘉柔那匹馬跑起來不落人後,緊緊跟住了桓行簡。她心裏倒高興,心中那股悶在高墻大院裏的濁氣,悉數吐盡。

行到洛水旁,驚鴻掠影在翠碧江面上一點而過,蒹葭叢中,有三兩棹歌聲,嘉柔眉眼彎彎放眼飽覽遍初秋景致。等見了船隊,一字在洛水上鋪陳開來,有滿載兵器的鬥艦,有充當先鋒速度極快的走鈳,又有巨碩的運兵船,站滿了甲胄在身的將士,軍容極勝,烈烈大纛迎風而展。

如此之眾,卻是丁點雜音也無,最前頭,眾將簇擁著太傅上船。他未著戎裝,只一件暗紅刺繡袍子,須發花白,目光一凝便頗有幽燕老將風采,慷慨深沉得很。

嘉柔生平第一次見這等場面,一時失語,竟無從用言辭比擬。她打量桓睦片刻,暗道太傅當真是一代名將縱垂垂老矣然氣度不改。腰被人輕薄撚了一把,回首看,果然是桓行簡,卻是個不拘言笑的模樣把她帶上了船。

“你,你別動手動腳的。”嘉柔十分難堪,再看桓行簡,目光壓根不在自己身上,兩眼放遠,低笑道,“沒人看見,你緊張什麽?”

不好再說什麽,嘉柔索性跑到一邊專心看景去了。

“我原以為,只有吳國才能造這樣大的船。”她手扶船舷,喃喃不止,桓行簡哂笑一聲,“沒見識,你我乘坐的這艘前幾日剛下水試航,洛陽調動的戰船最多可載八十萬大軍,論軍力,論糧草輜重,吳蜀兩國哪裏能比得上?只不過憑靠山河之險,裂土稱王罷了,早晚有一日,”他那張年輕的臉上,很少將躊躇滿志的情緒表露,此刻,卻神采飛揚,霸道至極,“我定要踏破蜀道,飛渡天塹,重整這錦繡河山。”

嘉柔從未見過桓行簡意氣風發的神態,一時稀奇,盯著他那張臉看。他扭頭,沖她笑的又淺淡了,“山河再好,也要有人攜手同遊同樂才不至於太寂寞。”

那道目光,隱隱含著絲熱情的期待,嘉柔體會到了,心下一亂,忙轉過臉去:船只不覺行至伊水之上,蜿蜒如一條玉帶,生生隔開了東山西山,兩岸青山相對,崖石聳峙,桓行簡見她看得入迷,笑著說道:

“這是當年名將白起大破韓魏二十四萬聯軍之地。”

很自然朝她又挨靠得近些,他甲胄上身,若不是有這嘴角一二淺笑,便不知是何等的洗練殺伐氣,嘉柔本還不自在,聽他如數家珍地說起五百余年前的戰事始末,不禁被吸引,由衷贊道:“攻城野戰,無堅不摧,我看只有韓信可與他一較高下!”

她話一出口,桓行簡聽了頓時心情大好,朗笑起來:“好柔兒,這是怎麽比的?”

“倆人都沒打過敗仗呀,郎君自己剛說的,白起無論是以眾欺寡,還是以少勝多,從未敗過。”嘉柔被他笑得心中漸漸沒了底,臉上緋紅,岔開了話,“我胡謅的,不知道當世英雄誰能比白起將軍,太傅能嗎?”

桓行簡笑意越發深了,目光一低,將她腰上配著的匕首正了一正:“不能,太傅此生最擅聲東擊西,出其不意,深諳的是人心。可白起將軍是天生戰神,恐怕難能有人與他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