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鳳凰花樹下的側影,永遠刻在胸懷(第2/6頁)

“有那麽好嗎?”

所有人都說駱軼航好,男生喜歡和他做兄弟,女生暗戀他、仰慕他、熱烈地討論他,甚至據說連校長千金,號稱“冰美人”的夏櫻檸都對他芳心暗許。可我就是對他不感冒,高一的期末考試更是把我對駱軼航的反感推向了極致。

雖然身處競爭激烈的重點高中人人自危,但我對成績、排名什麽的都沒有很上心,只要保持在中遊以上的水準就心滿意足。我總想著高考還遠,憑我的小聰明,最後努力一個月考上一所普通本科問題應該不大。

可是那次期末考試我發揮失常,跌到了中遊偏下的一個名次,我拿著成績單正覺得沮喪的時候,駱軼航剛好經過我的身旁,他瞥了一眼我手裏那個代表名次的數字,不鹹不淡地說了句:“考得不錯呀。”

我的手指不由得抓緊了成績單,眼皮微微直跳——誰都知道這次駱軼航以黑馬之姿獲得全年級第一,他的總分比我的高了一百分不止,他說這樣的話,好比是西施稱贊東施長得美。

這當然不是他謙虛,而是諷刺!

我眨了一下眼睛,冷笑一聲,將成績單撫平塞進書包裏,嘴角上揚,對葉琳姍說:“考個第一有什麽難的,有些人還真就得意起來了。我又不是不能考,只是不願考,既然有人那麽得瑟,我下學期就稍微努力一下下,展現一下我的真實實力好了。”

葉琳姍自然看得出我動了火,她有點緊張地看了一眼駱軼航,又看看我,說:“那當然,你想做的有什麽是做不到的……”

“好啊,那我們打個賭怎麽樣?”駱軼航很沒風度地無視掉葉琳姍沖他眨眼睛眨得快抽筋的樣子,他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雙手撐在課桌上,身體前傾地望著我。

“賭什麽?”我自然是不會怕的,揚著下巴不甘示弱地回望他。

“就賭……一個願望好了。”駱軼航眯著眼睛沖我笑開來,春暖花開中又帶點老奸巨猾地說,“誰輸了,就要答應贏的人一個願望,當然那個願望不能過分,不能有違法律道德。”

葉琳姍拉我的袖子,示意我不要逞強,可我已經和駱軼航擊掌為盟:“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駱軼航望著我停頓了若幹秒,才輕聲吐出這四個字。

那是我平順的十六年人生中最奮發圖強的一個暑假,我天天在家頭懸梁、錐刺股地好好兒學習,天天向上。

我爸以前總說我沒個正經、好吃懶做,朋友一個電話就飛奔出去歡樂了,從來不知道在家好好兒看書,他每次看到我在家摸課本就關切地問我:“是不是快考試了啊?”

我們家和別人家有些許不同,我們家只有兩個人,我和爸爸。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不過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在親情上有所缺失,因為爸爸給了我雙份的關心與愛護。甚至為了彌補我從小就沒有媽媽的缺憾,他對我可以說是溺愛有加,舍不得打我罵我,最兇的時候也就是瞪瞪我,只要我厚著臉皮對他討好地笑一笑,軟軟地拖長音叫聲“爸”,他就沒轍了。

我的大逆轉樂壞了爸爸,我窩在書房苦攻難題時,他就坐在我旁邊批閱考卷或者備課。

那時候他還是意氣風發的藍天小學的校長,為人師表、教書育人,看著一幫外來務工人員的孩子也能和城裏的孩子一樣接受教育、健康成長,是他發自內心樂意奉獻的事業。這樣的生活雖然清貧,但是快樂。

漫長的兩個月暑假裏,我只和顧祈還有一幫朋友出去唱了一次歌,那次K歌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嶽瀟瀟。

我早就聽顧祈提過嶽瀟瀟,據說她是他的初戀,他們初中時是同班同學,嶽瀟瀟和他隔了一條走道相鄰而坐。開學之初大家還不相熟的時候,嶽瀟瀟就很大方地和周圍的男生分享她帶來的零食或者飲料,為人爽朗大方。她笑起來很美,左邊臉頰會有一個小小的酒窩,她喜歡看很文藝的文學雜志。

“她很可愛也很有趣,哪天介紹你們認識。”顧祈一直這麽和我說,所以我的腦海中對嶽瀟瀟的想象,自然也是長發飄飄、梨渦淺笑、大方又不做作的清秀佳人。顧祈在電話裏和我說晚上唱歌的人裏有嶽瀟瀟時,別提我有多激動了。

我懷著一顆朝拜文藝美女的心而去,虔誠而喜悅,結果在嶽瀟瀟閃亮登場的那一刻,我差點被茶水嗆死。那心情,就跟看到一GIF格式的動態圖片,人物背影婀娜迷人,結果一回頭原來是鳳姐。

嶽瀟瀟她其實真的不醜,她是驚悚。在大家都還是清湯掛面的純情少年少女的造型時,她燙了一頭類似方便面的鬈發,可身上卻穿了一條很文藝的白棉布裙,赤腳踩一雙仿版的匡威布鞋,素白的臉上畫了兩條粗粗的黑眉,塗著蒼蠅腿般的睫毛——不用猜了,渾身的安妮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