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7(第3/4頁)

“你哪兒也不準去。”

她又坐下來,感到徹底垮了。她試著發揮聰明才智,設法讓他開口說話,讓他把她當成朋友。她對他表示同情,他於是又打開了話匣子。他談到他的學校、他住的地方,還談到了芝加哥。他誇口說自己熟悉方圓幾裏內的小巷子和死胡同。她專注地聽著,保持著高度的警覺。她覺得,在他恢復理性之前,她最好一動不動,否則就死定了。一定要找準最佳時機。她曾試圖稍稍移動身體,可他立刻把她按住,又騎到她身上,把勃起的陰莖塞進她體內。她最後明白了,令他興奮的是他自己的暴虐,抑或她的脆弱和無助。

他們又坐起來抽煙。“我太累了,我想回家。”克麗絲說。

“幹嗎?還早呢。這兒很不錯啊。”他說。

“是的,可是我累了。你看,現在讓我回家,我們另外約時間見面,好嗎?”

他半信半疑地笑著看著她:“真的嗎?你說話算數?”

她也回他一個微笑。嗬,多麽狡猾的女人!“當然。”

他興奮起來:“嘿,把你的姓名和住址給我,我也給你我的,我明天打電話給你,好嗎?”

“好啊。”克麗絲一口答應。然後,他們交換了字條。克麗絲不敢寫假名,因為他可以從她的筆記本中看到她的名字。她也不敢寫假地址,因為他能看見她走回去。不過,她留了一個假的電話號碼,指望這能夠救她。他這才讓她起來。她盡量整理好衣服,與他面對面站了一會兒。她想,最好不要跑。

“好了,再見。”

“再見,克麗絲。”

“好的。”她緩緩轉身,走上人行道。“拜。”她說。他站在那兒,看著她一邊擺弄鑰匙,一邊僵硬地往家走去。她的雙手在發抖,一路上,她的心怦怦直跳,支起耳朵聽他是否跟在身後。但他沒有跟來。她打開門,走進去,拉上門閂,便奔向裏屋。她打開裏屋的門,走進去,用力摔上門,插上門閂。她害怕極了,不敢開燈,也不敢往外看,仿佛他隔著街道就能傷害她一樣。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她走到電話旁邊,給在波士頓的母親打電話。可是,她一張嘴,就禁不住尖叫和哭泣起來。

和瓦爾通過話後,她小心地按照她的指示做了。可她仍在尖叫和哭泣,根本停不下來。她打電話報了警,向警察說明了情況和她的位置。他們很快就趕來了,即便沒有在窗邊,她也能看到警車那閃爍的燈光照進了屋裏。聽到敲門聲,她顫抖著給他們開了門。她不住地哭,從心底發出一聲聲悲鳴。

他們做了筆錄,還拿走了那張寫著男子姓名和住址的字條。看到字條,他們皺起了眉頭。他們說要帶她去醫院。他們對她很和藹。她記起還要給母親回電話。掛了電話後,她轉身面對他們,感覺自己仿佛是一只被切斷了繩索的小船,正漂向一片可怕的汪洋大海。他們把她帶到醫院,讓她坐在一個帶輪子的推車上,獨自待在一個房間裏。她還在哭,完全止不住,但她的頭腦開始清醒。然後,有人進來,察看了她的身體,檢查了她的陰道,她不得不把腳伸進馬鐙形的皮帶裏。整個過程中,她一直在哭,她感覺自己名譽掃地,人們看著她,都只對同一個地方感興趣,好像這地方就是她的全部,陰道,陰道,陰道,除此之外你再無其他,世界上就只有這個東西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這個東西了,陰道,陰道,陰道,她活在世界上就只有這玩意兒。他們檢查完後,就不再管她了,沒有給她打鎮靜劑,也沒有和她談談。她在心裏一直說著話,可嘴裏傳出的卻是哭聲。我叫,叫,叫克麗絲蒂娜·特魯瓦克斯,是個學生,是學政治的,我叫,叫,叫克麗絲蒂娜·特魯瓦克斯,是個學生,是學政治的。念咒般地,歇斯底裏地。他們扶她出去,把她送上警車,仍然不理會她的哭泣。

過了一會兒,她稍微平靜了一些,可仍然抽抽搭搭,只是不那麽突然地痛苦尖叫了。她心裏還在說,我叫,叫克麗絲蒂娜·特魯瓦克斯,是個學生。他們帶她去了警察局,讓她坐下來。她能聽到他們說話,他們語調很溫柔。他們說,他們想抓住這小子。他們對他還有另外三項指控,想要逮捕他。她嚇了一跳,眼中充滿恐懼。他知道她的名字和住址,他看到她的筆記本上寫著芝加哥大學,她逃不掉,他會找到她的……

母親打來電話,克麗絲抽噎著,悶聲說:“他們想讓我簽一份聲明。”

“別簽!不要急著起訴!克麗絲,聽見我說的沒有!”

他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的住址,還知道我上哪所學校。

“他們叫我簽,我打算簽了。”她說完就掛了電話。他們又開始催促,請求。她最後點頭了。她簽了。他們松了一口氣,問她想去哪裏,她呆呆地看著他們。她又開始哭了。他們開始不耐煩。她想不到能去哪裏。不能回家。他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