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3/3頁)
霍維棠出了口氣,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便真的苦笑起來,睜開了雙眼。
他渾身脫力,起不得身,就大眼小眼地與霍珩對峙著,霍珩滿臉擔憂,“這到底是怎麽了,很嚴重?老禦醫嘴裏含糊不清,我問他,他也不說明白,急死我了,我等會就找個好點的大夫過來,爹你別害怕啊。”
沒想到落魄到這等境地,還有人關懷自己,兒子畢竟是親生的,霍維棠感到無比欣慰,他舒了口氣,“我自己身子骨自己明白,你不必掛在心上。”
霍珩將信將疑,但一向老實的父親讓他不相信他這是在耍什麽把戲。
他在霍維棠病榻旁守了一會兒,在霍維棠一再地催促之下,滿臉寫著困惑地離去了。
他離去之後不久,葛宏推開了門,見左右無人,便鬼鬼祟祟地入門來了。
又不是公主。
霍維棠支起頭看了一眼,他無奈地倒了回去。
葛宏坐到了他病榻之旁,將他的腕脈又扣住掐了小會兒,對霍維棠說道:“霍郎君你莫擔憂,你這就是積郁成疾,思慮過重所致,瘀血吐出來就好了,但老朽同公主說,霍郎君這病要小心將養,不然會一病嗚呼,公主聽罷之後——”
他邊說著,霍維棠先是一驚,一顆心惴惴起來,如繃緊了琴弦,目中隱隱含著幾個激動和期待。
葛宏想了想,將實情道出:“公主雖然沒有太過擔憂,但終歸是將霍郎君你留下來了。”
霍維棠懂他的意思了,他無奈地苦笑說道:“禦醫為何如此幫我?”
這樣的忙,他也不知是否倒忙,但別人一片苦心,他不能不受。
何況這會兒即便向公主坦誠,他這個幫兇的罪名怕也是洗脫不了的了。
葛宏說道:“霍郎君當真是不記得了?”
“十年前,吾妻病故,她生前有一把最愛的琴,我原想讓她帶入地底,我無法與她為伴,只好讓那張琴伴著她,也不至於寂寞……但下人毛手毛腳的,竟將琴摔壞了,未免我動肝火,竟一直瞞著我。等我得知時,離亡妻下葬已不足一月,當時京裏沒人能修,我知道霍郎君是最好的木工師傅,只好來找你。但我也知,霍郎君做琴千金不易,因此腆著一張臉去的,沒想到霍郎君看罷之後,竟分文不收,替老朽修好了琴,這才趕在七七之日,讓琴隨亡妻入土,與她長眠為伴……”
經他如此一說,霍維棠想了起來,確有其事。
那時,興許是同病相憐,他夫人尚在,可卻與他老死不相往來了,他見到對發妻一片情深的葛宏,情出自然,便伸出了援手,幾乎連考慮都不曾。
“霍郎君,你對葛某是有大恩的人,這番恩情葛某銘感五內,無以為報,今你有難,葛宏區區舉手之勞而已,能幫上霍郎君你,葛宏以此為幸。”
兩個男人客套了一番。
霍維棠頓了片刻,“公主——昨夜裏沒有氣急攻心?”
“沒,”葛宏說道,“天黑了沒瞧清,但霍郎君放心,公主絕不是狠心之人,否則你今日恐怕不在水榭了。”
霍維棠頷首。
他聽葛洪的意思,就在屋裏躺著,守株待兔,等公主過來垂憐。
但一個黃昏過去了,天黑漠漠,除了來為他擦身的女婢,無人來過。
他不大習慣被人碰,婢女來後,便裝作才醒,讓她們不必近身伺候,只擦拭了頭臉,便讓她們走了。
如此又過了一個黑夜,仍是不見公主芳蹤。
霍維棠急不可耐,他決意,若是再不見公主的倩影,他必須從病床上起來了。
哪知他急得如熱鍋螞蟻,正發愁騎虎難下之時,大早地,劉灩君卻在花眠這處喝茶,婆媳倆言談正歡,偶爾說及霍珩,但卻渾然沒把這個正在焦灼等待之中的男人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