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守病榻前(第2/2頁)
“小姐……”
折月稍顯遲疑。
若若:“啊,頭好疼啊。”
折月頓時心驚,不疑有它,道:“折月這便去,小姐乖乖在院中等著。”
“不要告訴娘親,娘親會擔心。”
“是。”
囑咐好了折月,若若便仰首瞧洗墨:“去瞧謝淮表哥。”
洗墨尚且懵懂,又因謝淮一病而無心思量,啞聲嗯了嗯,便牽著她走進謝淮院落。
院落屋舍極簡,寥寥幾座,並一株歪斜的松樹。一入房門,見著謝淮,便知他當真是病得嚴重了。
他躺在棉被之中,平日裏那雙似孤狼的雙眸緊緊閉著,長睫在素白眼底投下一片黑影,更顯得病弱不堪。
房中也無炭火,呼嘯的寒風不斷沿著窗欞侵襲而入,送來陣陣冷意。
洗墨抹了抹眼淚,若若伏在謝淮的榻前,將暖和的小手悄悄塞到他單薄被衾之下的手中,小聲道:“別死,你可是大反派啊。”
謝淮緊闔的雙眸似有若無地動了動。
聽聞若若小姐病了,金大夫一路火急火燎地趕來:“若若小姐怎麽又病了?”
隨著折月來到謝淮的院落前,金大夫仰首一瞧,喃喃道:“若若小姐怎麽住這麽個破院?”
行到若若小姐跟前,金大夫將她一把舉起,瞪眼道:“你根本沒病嘛!真是折煞老夫!”
若若探出小手指了指謝淮:“表哥病了。”
金大夫聞言將她放下,去查看謝淮的情況,只一瞬,便斂了斂神色,肅聲道:“脈微而惡寒,陰陽俱虛,日夜反復發作......若是再晚上一日,只怕不好說。”
說罷,吩咐道:“來個人研墨,再來個人候著,待我開了方子,早早去將藥煎了。”
洗墨,折月便應道:“是。”
待他們幾人去了隔間開方子之後,房中便只剩下若若與謝淮兩人了。若若伏在謝淮榻前,瞧著他微白的唇畔,卻是松下了一口氣。
雖然謝淮以後殺伐果斷,行事淩厲,但如今他也只是個九歲的孩子罷了......未來之事,全不好說,若若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天色瞧著也不早了,該回朔雪院了。
若若笑了笑,就要悄悄撤離,一雙微涼的手卻霎然掐住了她的金羽帽檐,令她頓在原地。
“......為什麽幫我?”
謝淮聲音微啞,自身後傳來,卻仿佛冷冽寒風,呼呼地卷進若若纖細的脖頸間。若若僵硬地轉過首,望向已半坐在榻上的謝淮。
他墨發微亂,骨節分明的手挾持著她,望來的眸中漆黑漠然,暗藏著審視。
若若縮在絨帽中:“......”
“表哥。”
若若抿了抿櫻唇:“你病了。”
謝淮神色微頓:廢話......
“所以你今日看到的都是幻覺!若若沒來過!”若若握住他微涼的手,玉眸裏滿是真誠之色:“沒來過哦。”
謝淮:“......”
他的表妹......在耍他嗎?
思及此處,謝淮眸中沉了沉,微不可聞地冷笑一下,隨後擡手,落下,在若若的雪頰上驀然掐了一把。
若若捂著臉:“疼啊!”
謝淮面色發白地咳了咳,攏了攏掌心,冷聲道:“幻覺也會覺得疼?”
若若:“......”
“說,你幫我,意欲何為?”
謝淮掐住她的小下巴,眸中幽幽,惡聲惡氣道。在他眼中,侯府上下無人會善待他,這位小表妹,定是有所圖謀,不安好心。
若若被他捏著,急中生智,道:“若若要表哥起來玩,去堆雪人。”
謝淮神色微怔,手上動作不經意松了幾分。若若趁機逃脫,雙手揉著發紅的下巴,玉眸霧蒙蒙道:“表哥死了,就沒人陪若若玩了。”
僅僅如此?謝淮思緒停滯了一瞬,余光瞥見她如雪的小臉上兩道紅印,頓了頓,冷漠地側過了首,卻是不再追問了。
若若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探頭去打量他的神色,斟酌道:“表哥,你病好了?我們出去堆雪人吧。”
病中神思渙散,謝淮停滯幾分,側身倚坐著,語氣微弱道:“......蠢貨,病還沒好,下次吧。”
此話一落,二人均是一愣。
謝淮凝了凝眸,回過神來,欲再說些什麽。若若卻飛快笑道:“那我下次來看表哥!表哥快些好起來哦。”
說罷,也不待謝淮作答,便逃也似的邁著短腿蹬蹬蹬離開了房中。
謝淮心中出神,將木窗推開,見小表妹裹著鬥篷去牽侍女折月的手,二人漸行漸遠,隱沒在蒙蒙天色之中。
他攏了攏指腹,卻忽然想起半夢半醒時,誰曾悄悄將手塞到自己手中。
小表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