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 59(第3/5頁)

莊恪清楚地知道,對於陸晚來說,這回張元元一事帶來的牢獄之災雖然罪名更加駭人,結局也更慘烈,可要真深究起來,調換血樣一案才是一切的開端。

正因為那個案子,陸晚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工作,丟了護士執照,甚至氣死了相依為命的爺爺……這些,都是陸晚最視若珍寶的東西。

如果她知道這件事背後真正操控的人是誰,會怎麽做?

莊恪不敢去想。

隔了會兒,莊恪擡手又敲了幾下,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打開。

“有事?”已經換好睡衣的陸晚臉上沒什麽特殊神色,既不氣也不惱,顯然,她再一次選擇自己消化完所有情緒,連憤怒都不屑拿來與莊恪分享。

從門外往裏看,陸晚房間裏整潔幹凈得過分,四處沒有多余的擺設與雜物,桌面空空如也,梳妝台上亦然,半分年輕女人該有的生活痕跡都無。

莊恪不由想,陸晚如果哪天真的想棄他而去,幾乎不需要整理的時間,一身輕松,決絕得不加掩飾。對了,他還聽到她說,沒有祁陸陽,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好。

那些話,和眼前的畫面,可真讓人寒心。

莊恪昂起頭:“新手機明天早上送到,這回你可以放心用,裏面什麽都沒有。”

陸晚嗯了聲,正要和上門,莊恪卻忽然往前挪了些。他拉住她的手,在人反應過來之前用唇印了幾下。陸晚有一雙又小又軟的手,白凈滑膩,纖細可愛。不過,她確實在外頭凍著了,哪怕泡了澡,皮膚仍是冷冰冰的。

莊恪執著人的手腕,唇貼在上面,流連忘返。

為了防止陸晚掙脫,他力氣用了七成,清朗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波動,深邃的眼睛盯住陸晚,說:“小陸護士,如果你實在想聽,我可以說聲對不起。我不是要監視什麽,也不是故意要來打擾你,我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去……靠近你。”

“你能不能教教我?”

他在哀求,漂亮的眼睛裏水汽氤氳,看起來脆弱又無助。

陸晚一眼看穿,現下,不過是那個要糖吃的無賴孩子換了種方式來索求罷了。她曾是個極容易心軟的女人,不知不覺中已學會了狠心。

“我教不了,你也學不會。”陸晚將手抽出來,利落地關上了門。

*

十一月,祁陸陽生日。

頭天晚上,他跟景念北,以及幾個走得親近的朋友,還有從南江特地飛過來的邢覺非一起喝酒到半夜,慶祝第一波。只是,祁陸陽怎麽也提不起什麽精神來,興致缺缺的樣子。

有人打趣:“愁什麽呢?怕老邢千裏迢迢飛過來要你賠他車?”

祁陸陽淡笑著罵“滾啊”,轉頭跟邢覺非碰了下杯,一口悶了。

那天在南江,他送陸晚去機場飛帝都時,開的就是找邢覺非借來的車。兩人在車上吵架,祁陸陽把陸晚的口紅搶過來折斷了,拉拉扯扯幾下,膏體蹭得車廂裏到處都是,乍一看,像命案現場。

等把陸晚送上飛機,回去路上祁陸陽一直恍恍惚惚的,東西南北幾乎辨不清。轉彎時,他不知道怎的就跟另一輛車刮上了,車身油漆花了一大片。

責任對半開,對方司機下車看了看、直接嚇傻了,心想這大幾百萬的豪車,蹭成這樣怎麽著都得賠個十萬八萬出去吧?結果,都不用交警和保險公司來,無心糾纏的祁陸陽手一揮,半分錢不要,自己認了全責,放人走了,活菩薩一樣。

“車就不用你賠了,”邢覺非啄了口酒,“聽說,你的山莊挖出了溫泉?我最近正打算試水開酒店,想入個股。一起玩玩?”

祁陸陽切了聲:“抿這麽一小口就想換我一眼溫泉過去?不愧是正宗南江人,精,會算賬。”

聽到這句,邢覺非哈哈一笑,端起杯子,仰頭直接幹了。

“也算我一份。反正你現在抽不出空回去,也沒那心思,我跟著老邢打前哨。”景念北插了一嘴,自顧自倒了杯酒,碰一碰,也幹了。又說:

“陸晚那手是找陽泉寺老和尚開了光的?手指尖兒隨便一點,圈出來一片風水寶地。這回挖出來溫泉,下回說不定就是金礦了。”

祁陸陽勉強笑笑,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自己右手心的痣,悶聲道:“可不是個福星麽。”

他是真的想陸晚了,想她前年的今天在生日會上被氣得偷偷喝悶酒,又醉醺醺地找人討水喝、軟軟地喊小叔叔,更想那碗被他自己倒掉的長壽面。今年有酒,也有朋友,紙醉金迷好不快活,明天何嫂仍會按慣例給祁陸陽煮碗長壽面,可一切都不同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了。

陸瑞年去世前好幾年,就將東寺街78號的老屋過戶給了陸晚,祁陸陽早不是陸家戶口本上的人,跟這房子一點關系沒有,拆遷的事自然也是很後面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