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 56(第2/3頁)

其他親朋也沒好到哪裏去。

最令莊恪家長輩們生氣的是,得了便宜的陸晚連賣乖都懶得應付,既不討好任何人,也不改口叫父母,場面一度瀕臨失控,還是莊恪中途喊了停,這才草草了結。

而陸晚這邊,更是一個親友都沒有來到現場。

她與張元元達成“和解”後,在帝都盤桓了幾天就回到南江,交代事情。姜藍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兒再次背上官司,而解決的唯一辦法,居然是嫁給一個癱子,並且毫無轉圜余地。

她是又心疼,又難受,陸晚連飯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就被母親趕出了門。

余奉聲好勸歹勸,都沒辦法將妻子說服,只得私下跟陸晚打了個電話:“你媽媽估計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來。這樣吧,婚禮那天伯伯就代為出席,畢竟出嫁是大事,還是要有娘家人在——”

“不用了。”

對於余奉聲的心思,陸晚已經有幾分數,猜想他巴不得和莊家多點交集,於是果斷拒絕了:“差點忘了恭喜您。聽說您下個月就會回醫院,轉副為正。這新官上任的,估計會忙一陣子吧?工作要緊,我就不勞煩您跑一趟了。”

於是婚禮這天,身著塔夫綢露肩婚紗的陸晚,沒有任何人陪同,孤身一人走向主舞台。

從來沒有這樣一個新娘——她穿著手工定制的婚紗,長長的頭紗拖地,頭發高高盤起,除了將完美修長的脖頸展現出來,更是一點不差地暴露出了那張沒任何表情的臉,和不情不願的心。

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陸晚不笑,不哭,眼波平靜,連一個憎惡的眼神都不屑於施舍給盡頭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偏偏莊恪笑得很真心開懷,他一廂情願地搭了這個台,逼著人配合自己唱戲,台下喝倒彩者有之,譏諷者有之,嘲笑者有之,而台上的陸晚,是最不敬業也最不入戲的臨時演員,他卻渾不在意。

不止一個人在擔心,這位不敬業的新娘連演完收工都撐不到。

縱使這樣,陸晚的美仍舊驚艷了台下心態各異的賓客,驚艷了她的新婚丈夫,也驚艷了草坪另一頭酒店高層的某扇窗戶內,一個面沉如水的年輕男人。

沒有人給祁陸陽發喜帖,不請自來的他,立於弧形落地窗前遠遠地觀看了全程。

興許是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傷口沒好完全,祁陸陽站了會兒,冷汗不經意間從額角滴落,他擡手拭了拭,又輕揉眉心,襯衫袖子因為這動作稍稍往下一帶,露出男人手腕處精美繁復的線條與顏色。

想知道陸晚從拘留所出來後去了哪幾個地方,對於祁陸陽來說並不是難事。所以上周他自己開車,直接尋到了帝都的一條老胡同裏。

陸晚去的那家紋身店位於七拐八繞的胡同的中段。店面不大,裝修是年輕人喜歡的工業風,老板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花臂寸頭,身形結實,耳垂上的銀釘連成一排,氣質不太好惹。不過,他說話卻意外熱情,一口京片子重音懶散、尾音混沌,見人先端起三分笑:

“您是紋還是洗?有預約麽?”

祁陸陽搖頭:“我來問個事兒。”他把陸晚的照片調出來,給老板看:“這姑娘是不是來過你這兒?”

“我這一天下來得接待好幾撥客人,就是再好的腦子他也記不住——”老板瞟了眼照片,立馬改口:

“誒,我還真記得她!”

“您記性不錯。”祁陸陽一邊四處走著,在店裏打量,一邊說。

老板擺手:“不是我記性好,是這姑娘太能嚎。手上紋個芝麻點兒,愣是把嗓子都給哭劈了,那模樣,前前後後嚇走了我好幾個客人。都以為我給她施刑呢。”

想到老板描述的場景,祁陸陽想笑,卻發現自己已經忘了怎麽笑,表情做出來只剩古怪。他悶悶地接話:“她啊,打小就這樣,慫,怕疼。”

十五六歲愛漂亮的年紀,陸晚見別人都打了耳洞,自己也心癢癢,又不敢一個人去,非拉著陸陽作陪。陸陽口是心非地不樂意半天,最終還去了,還送佛送到西地先讓人給自己打了個洞,打完告訴陸晚:

“看見沒?撓癢癢似的,一點不疼。”

那天陸晚打了兩耳洞,沒哭。倒是祁陸陽自己不注意,又是沾水又是流汗的,傷口發了炎,送醫院清創,結果又被陸瑞年一頓罵,說他不學好,一個大老爺們兒屎殼郎擦胭脂,臭美臭到天上去……

如今,祁陸陽的耳洞早已閉合,耳垂上只剩一個淺坑,可其他地方的窟窿,,怕是再也長不好了。

店老板聽他這麽說,好奇地多了句嘴:“您是那姑娘的什麽人啊?”

“她男人。”

“初戀?你們這打小就認識,感情肯定挺好吧。那姑娘人呢?”

“跟人結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