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2(第2/3頁)

陸晚得等祁陸陽,等他接自己過年去。

莊恪不強求,又說:“你和小祁總感情很好。”

“我和他……”陸晚合上書,“除了我媽,他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你父親呢?怎麽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他很早就走了。”

“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莊恪扯扯嘴角。

陸晚默然地想了想,說:“還好,事情過去太久,我現在沒什麽感覺了。”

陸一明是個普通的公務員,性格跟陸瑞年完全不一樣,端肅,內斂,寡言,在課業上對陸晚也很嚴厲。和妻子姜藍離婚後,陸一明愈發沉默,經常獨自一人一言不發地喝悶酒,拒絕溝通,讓陸晚連想親近都不知該怎麽親近。

有時候,陸晚甚至會覺得,陸一明對學習更好的陸陽都比跟自己親。

但要說陸一明不愛陸晚,她會第一個跳出來反駁。

陸晚永遠記得幼時坐在陸一明自行車後吃棉花糖的某個下午。那天風很亂,還沒吃幾口的糖被她甩脫了手,立刻飛不見了。

丟了糖的陸晚明明心痛得要死,怕挨罵,想哭不敢哭,小臉憋得皺成一團。陸一明覷見她的可憐表情,似乎想哄哄女兒,到最後也只嘆了句:“你啊……”

後來,他默默折回去又買了一個棉花糖。在陰涼處停下車,陸一明拿帽子給陸晚扇風:

“慢慢吃,吃完再回家。”

陸晚後知後覺地發現,這種有些沒說出口的父愛,曾經也許有很多。

看陸晚沒再說話,莊恪總結,“所以,你和叔叔爺爺走得更近。甚至連養父都……”

“不。”夜色漸深,陸晚不想多留。她起身把書放回架子上,再才回道:“我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爸爸。”

因著這句話,莊恪睡得很安穩。

*

莊恪走後第3天,臘月二十九,陸晚依舊沒等來祁陸陽,不管是人,還是電話,都沒有。

她想憑記憶直接上溫榆河找人去,奈何龔叔被莊恪留在了帝都,她走哪兒這人就跟哪兒,說是監視都不為過,甩都甩不掉。直到莊恪的父親派了個高級助理過來,對方的人強行帶走龔叔,又拿了個信封客客氣氣地通知陸晚:

“莊總的意思是,您最好在少爺回國之前搬走。‘補償金’的話,您看這些夠嗎?”

陸晚不想跟這莫名其妙的一家人置氣,便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辭職是我主動提的,不需要補償。還有,用不著年後,我現在就走。”

她有的是地方去。

祁陸陽家所在的別墅區門衛森嚴,打不通這人手機的陸晚被攔在了大門口。

對方素質比較高,問清楚後,替她接通了祁陸陽家裏的門禁電話。電話是何嫂接的,只說:“家裏今天沒有客人。”

陸晚搶話:“去年十一月,半夜,祁陸陽帶我來過這邊的。”

“您姓什麽?”何嫂問。

“陸,祁陸陽的陸。我叫陸晚,他是我叔叔。”

十分鐘後,陸晚被物業管家帶到了祁陸陽的別墅門口。

何嫂慎重而警惕地上下掃了陸晚幾眼,良久,才稍稍讓開身讓人進到門內:“二少爺在房間裏。我就不上去了,您要有心,待會兒多開解開解他吧。”

不等陸晚問清楚發生了什麽,何嫂已經轉身走了。

祁家老宅是標準的美式風格,櫻桃木護墻板從踢腳線一直延伸到頂,色調沉郁穩重,壁爐上方,一顆角長展幅超過一米的鹿頭標本被懸置於磚墻上,還有若幹小一些的獸首掛在周圍。

從整體到細節,這個房子的氣質都不太符合年輕人的喜好。

客廳東南方向的某扇房門開著,從陸晚的角度看過去,能瞥見裏面的佛龕和圓墊,以及裊裊繞繞的香霧。

居然是一間格格不入的佛堂。

正值中午,室外通透的冬日暖陽經由落地窗投射進來,陸晚卻察覺到了一種陰冷蕭索的氣氛。

明明上回來,她還沒有這種感覺的。

祁陸陽的臥室位於二樓走廊盡頭,陸晚敲了敲門,沒人應。

好在門沒反鎖,她便直接進了去。

這是間套房,室內一片昏暗,外間還算整潔。沙發旁立著的鋁殼行李箱把手上,托運標簽還沒來得及撕。陸晚用手機查了標簽上的出發地機場縮寫——San,顯示是聖叠戈國際機場。

美國?南加州?祁陸陽去那兒做什麽?

收起疑惑,陸晚往裏走。

裏間地上橫七豎八地堆著十幾個空酒瓶,間或有幾份文件散落其中。各種酒混合在一起的氣味已經被新風系統抽了些出去,可仔細嗅嗅仍有不少揮散在空氣中。

大床上,一個高大健碩的男人正橫躺在中間。

是和衣而眠的祁陸陽。

男人襯衫微皺,額發亂糟糟的,下巴上的胡茬兒也已經冒了頭——在陸晚印象中,她這小叔叔雖然看起來不拘小節,但一直是個勤快到有輕微潔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