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31

莊家會客室中,兩個男人一站一座,正在劍拔弩張地對峙。

祁陸陽的食指輕輕搭在扳機上,手/槍釘住莊恪額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些。而龔叔的槍口。則早已指向了他的方向。

“祁先生,別沖動。真要拼個魚死網破,你選錯了對象也選錯了時間。陸小姐在這裏會得到很好的照顧,您大可以放心。”他說。

這其實也是莊恪想表達的意思。

像祁陸陽這種人,表面隱忍穩重,其實內心張狂驕傲又自負,根本不可能甘心當一輩子的傀儡,暫時蟄伏著的他一定會有所動作,然後找準時機一擊擊破。而在此之前,沒有人會糊塗到為了一個女人橫生事端,將計劃全部打亂。

尤其,當眼下還有個現成的可行選項擺在眼前時。

這場對峙持續了足足三分鐘。終於,祁陸陽還是率先卸下所有氣力,直起身來。

“不要以為,只有你什麽都知道。”

男人面色冷硬,握槍的右手筋骨突出,顯然還在盛怒的情緒中沒走出來:“陸晚是被誰指使的人揭發,又是誰刻意擴散消息、搞垮余奉聲,讓她在章華待不下去……甚至間接害死她的爺爺、我的養父。我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些,可太像你的作風了。”

在今天之前,祁陸陽對於最近大半年發生的事還有種霧裏看花的迷蒙感,如一團亂麻,始終都找不到最關鍵的那根線。但當他看見陸晚出現在莊恪身邊,以及剛才莊恪的所作所為和他表達出的所思所想,醍醐灌頂般,所有答案自然而然地浮在了面上。

——難怪不管祁陸陽怎麽疏通斡旋,余奉聲的事情都沒有半點起色。因為將此事提到面上來的某領導,姓莊。

面對祁陸陽後知後覺,卻敏銳非常的猜測與指控,莊恪沒有爽快地承認,或是反駁,只是,他原本就不健康的臉色已然變得如紙一般灰白。

相反,拿捏住對方七寸的祁陸陽神色裏又恢復了幾分自如。

莊恪顯然是對陸晚有所圖的,而當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時,又怎麽會願意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卑劣與不堪?

尤其是當這種不堪,涉及到對方的至親性命。

這種情緒之下,就連祁陸陽自己,在陸晚跟前都沒有他所表現出的那般有信心。

“喂,小殘廢。”

祁陸陽隨便拉了把椅子坐在莊恪跟前,雙肘撐在膝蓋之上,上半身前傾,動作自在:“我提前說聲謝,謝謝你後面一段時間對陸晚的照顧。但如果她掉了一根頭發,或者有半點不如意,我會告訴她一切。比如我養父的事,比如余奉聲的事……到時候,你就等著陸晚給我遞槍來殺/你吧。”

“你知道的,她做得到。”

莊恪靜靜地平視著祁陸陽:“你在威脅我?”

祁陸陽笑:“所以我成功了嗎?”

答案已寫在了莊恪臉上。但他還是堅持:“今天,沒有誰贏。”

“我也不是來跟你論輸贏的。”

祁陸陽當著人面點燃一支煙,堪堪壓住快要爆發的戾氣與殺意。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的私心,陸瑞年本可以不死,但不管是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恨,當下也只能先放放。

悠長的呼氣帶出一縷煙圈,祁陸陽起身:“除了陸晚,余奉聲那邊也‘拜托’你了。”

“至於我們倆之間的賬,有機會再慢慢算。”

屋外的汽車引擎聲越來越小,漸漸再也聽不見了,莊恪還坐在會客室中央。想起那個叫陸一明的冤死鬼,募地,男人自嘲一笑:

“害死陸晚至親的人,可不止我一個啊。”

*

第二天早上,陸晚強行放下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照常早起,來主樓配合那位姓朱的家庭醫生給莊恪做檢查。

莊恪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起床氣有些重,檢查過程中沒之前配合,問他想吃什麽也不說。因著酒會上的事,自知理虧的陸晚便耐著性子多問了幾遍,還是沒得到回答。

她在心裏默念“他開工資他開工資”,然後把莊恪當做在兒科遇到的犟孩子,不再追著問,而是拿了點面包蟲去保溫箱前喂‘少爺’,想等這人自己轉過彎來。

雖然書房空調開得不算高,但陸晚為了方便做事,只穿了件燕麥色兔絨針織上衣。細密柔軟的材質襯得女孩膚白勝雪,尖細絨毛在陽光照射下幾乎半透明,隨著氣流微微顫動,有一種毛乎乎的嬌憨感。

陸晚偶爾彎下腰,伸手到箱子裏碰一碰‘少爺’,有時候又高擡手臂,拿面包蟲逗它。隨著動作,她的衣服下擺稍微懸起,腰間便偶爾露出幾寸白皙皮膚來,又很快被遮住。

凝神端詳了會兒,莊恪收回目光,沒來由地開口說道:“對不起。”

“啊?”陸晚疑惑地轉過身來。她總覺得這人有些不對勁,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莊恪沉默了幾秒,這才解釋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剛才……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