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第2/2頁)

“看什麽看?!”陸晚一口氣沒發泄完,沖上前揪住人領子。

頂著張雪白血紅小臉的她,眉目間迸出一種生疏的冶艷與狠厲。她隨手拿起個針筒,用尖端逼近男人的脖子:“別以為護士就是好欺負的!哪天逼急了,我給你推一針空氣到血管裏,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炸完,她正準備出門找人給自己包紮,身後就傳來一聲無波無瀾的輕喚:

“你,回來。”

“?”

“我要輸液。”

“……要輸自己輸去!”

似是不在意她的反應,男人沒多挽留。

等病房門徹底關上,剛剛還兇神惡煞拋下狠話的陸晚,靠在門板上就往下一滑,撲通坐實在地——她腿軟。

幾個同事手忙腳亂地將人護送到急診科,正當班的阮佩被她滿臉血的模樣嚇得手足無措,趕緊喊來醫生。

好在傷口並不大。兩針逢完,那小醫生還安慰強憋著眼淚的陸晚:“劉海遮遮看不出來的。”

直到下了手術趕過來的石明安出現,陸晚終於嚎地哭了出來:“我不幹了!這還不如回兒科呢!”

“晚晚,乖。”簡單安慰了幾句,石明安開始曉之以理,“莊先生確實容易情緒失控,可說到底也是講道理的人。你以後盡心點,注意分寸就行。”

石明安跟著脊外和骨科的教授給莊恪做過會診,也一起去查過房,了解他的身體狀況,以及他的來頭。

見陸晚並沒有聽進去多少,他又柔聲說:“莊先生現在點名要你,電話已經打去院長那邊了。情況很麻煩……”

“用不著你當說客,我自己會問!”陸晚推開石明安,往余奉聲辦公室跑。石明安盯著她背影良久,笑笑,該忙什麽忙什麽去了。

副院長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有人在打電話,斷斷續續的爭論聲傳了出來:“她從小到大就沒吃過這種苦……有什麽事您讓他們直接來找我,簡直欺人太甚……誰都可以,陸晚不行!”

門忽地被陸晚從外面打開,余奉聲看到領子上還沾著血的她,眼神裏有驚訝,也有心疼:“你先回去休息兩天,其他的我來安排。”

比陸晚她媽媽姜藍大了十來歲的余奉聲,是個還算稱職的繼父。當年陸晚鬧著要轉學回章華,余奉聲勸不住,便找門路把她安排進了省裏重本率排前十的章華一中,再每半個月親自開車接她回南江團聚一次。

陸晚不算懂事,偶爾還有些任性,唯有知恩圖報是她最大的優點。

“老余,我、我就是來說一聲,伺候16床那一個爺就夠費神的了,以後別的床我盡量不管,行麽?”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兩小時後,額上貼了膠布的陸晚推著治療車,老老實實地回到16床。

“您好,輸液。”她看都不看那個人。

莊恪氣定神閑地擡腕看表。掀起眼皮,居然還有心思笑:“那些人效率不錯。你回來的時間,比我預計中還早了半個小時。”

見不得他這副視人如螻蟻、高高在上的模樣,陸晚嘴角一抽,以毒攻毒:“行,那我過半小時再來。”

她轉身摔上門出了去。

這天,莊恪最後一瓶液輸完已經是傍晚的事兒了。拔針頭的時候,他看向陸晚額上的傷口,明知故問:“疼嗎?”

陸晚加重手上力道,抽針後緊緊按住棉球,直壓的男人手背泛起一片白,再才反問:

“你、說、呢?”

“確實很疼。”莊恪又笑了。

出病房後默默吐槽了一句“死變態”,陸晚呼出口氣,心想自己好歹熬過了第一天。不出意外的話,莊恪明年就會轉院去帝都。

等送走這尊瘟神,她就解脫了。

而面對所有主動討好的小護士非砸即罵、從沒好臉的莊恪,在兇巴巴的陸晚成為責護後反而變得十分配合。讓吃藥就吃藥,讓檢查就檢查,讓打針就打針,甚至連之前最抗拒的康復訓練,他都能心平氣和地做完。

陸晚不止一次在心裏罵莊恪,也罵自己:果然是人性本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