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第2/2頁)

遊醫的小徒弟說的話很難聽,她正要沖他發火,不經意看到父皇陰沉的臉色,她吞吞口水,識相的閉口不言。

父皇附和遊醫小徒弟的話,“你說得對。”

小徒弟內斂的看向父皇,抿抿嘴巴,眼底劃過一抹欣喜。然眼底的欣喜一閃而過,許是想到了她的所作所為,臉色瞬間又變得很難看。

簫白澤在半個時辰後悠然醒來。

父皇和母妃一直守在他身邊,看到他睜開眼睛,父皇問了他一個問題,“阿澤,為何昭陽灌藥的時候你不躲?”

簫白澤的嗓子沙啞幹澀,不復往日的清亮,“我這條命是她給的,她要回去,我無話可說。”

聽到他說出這句話,父皇和母後顯然都怔住了,他們對視一眼,似乎在交流什麽信息。待對視結束,父皇沉著臉喚她過去,擡起手,他當著簫白澤的面打了她一巴掌。

這是打她出生以來,父皇第一次對她動粗,是以她印象深刻,到如今也難以忘懷。

父皇在滿殿宮人的睽睽注視下厲聲同她道:“你聽聽!這是白澤喝下你親手灌的毒·藥後醒來所說的第一句話!昭陽,從今以後,朕要你時時刻刻同白澤在一起,每日取一滴血喂他,確保他能安然活到老,不會因你所投之毒發作而身亡。”

若是從小被粗獷養大的孩子,打了便打了,算得了什麽事情。但她自小受全朝寵慣,父皇和母妃從未碰過她一個手指頭,其他人也都對她畢恭畢敬的,長此以往,各方的寵慣使她變得自私而狹隘。

她捂住挨了一巴掌的臉頰,覺得全殿的人好像都在看她的笑話,眼眶裏圈著兩汪水,她怔怔望著父皇,不可置信道:“父皇,你為了別人打我?”

父皇的語氣絲毫不見柔軟,仍然淩厲惱火,“朕很想這一生都把你捧在手心寵著,讓你做乾朝最驕傲最高貴最無憂無慮的長公主,可是昭陽,你太過分了,太不識好歹!朕從未想過你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蠻橫無理,蛇蠍心腸,居然能做出投毒的齷齪事。那位小郎中說得對,身為堂堂一朝長公主,你做出的事情太掉價,有違你的身份。”

父皇說的這些話已經令她顏面盡失,自尊心散落一地,母妃沒有哄她,反而在一旁幫腔,“昭陽,父皇和母妃沒想到,我們對你的寵慣竟使你成為一個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的人,也許是我們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過兩日,我會請禮部的林軒大人來做你的老師,你跟著他好生學習,改改身上的壞習慣,爭取成為一個真正的公主,將來好做萬民之表率。”

她混賬慣了,哪聽得進這些話,滿腦子都是自己狹隘的想法——父皇打了她一巴掌,母妃還要給她請老師,他們都不愛她了。

她沒找到愛情,現在恐怕還會失去親情,她又沒犯下什麽滔天大錯,不過是給一個她自己帶進宮的少年灌了並不會導致他死掉的毒·藥罷了,為什麽大家都幫著蕭白澤,而不來幫她呢?

她覺得自己委屈得很,扁扁嘴巴,她拖著長長的哭聲跑出繁光宮,“你們都不要跟來,讓我去死好了!”

她聽到母妃吩咐那些想跟著她的宮人,“誰也不許追出去,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勇氣承認錯誤,有沒有勇氣去赴死!”

沒有一個宮人敢違背母妃的話,她跑出去很遠,在盤龍池邊踱步許多圈,始終沒有人敢來安慰她。

她在一滴又一滴眼淚中體味到了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遭遇的挫敗感,且這種挫敗感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演變成了委屈,委屈積累到一定程度又轉變成了惱火。到最後,她也不覺得委屈,也不覺得挫敗,單單只覺得惱火——她是乾朝的長公主啊,為什麽父皇和母妃不向著她這位長公主說話,反而偏幫外人呢?

真讓人惱火。

那會兒她著實不懂得何為換位思考,對因果關系也不清楚,腦袋裏僅剩一根筋,只能想到自己,想不到別人,真真把自私兩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所以蕭白澤出現在盤龍池邊時,她把所有的惱火一股腦兒全傾倒在他身上,張牙舞爪道:“你追過來做什麽,滾啊,滾得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