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Isabella·(第3/5頁)

“到馬車上再說。”倫道夫·丘吉爾夫人回過頭來,叮囑了一句。她的話是對的,沒人再開口說出一句話,就連康斯薇露也沉默不語,她似乎想起了曾經與瑪麗·庫爾松為友的歲月,她崇拜對方,喜愛對方,毫無保留地將自己一切的秘密都分享給對方。她不願接受那曾經美好的友誼竟然有一天會導致一個無辜孩子的死去。細細的刺痛順著她們之間的連接鉆進伊莎貝拉的心房,像一根柔軟如羊毛的針。

伊莎貝拉想的則是另一個女孩。

自從瑪德開始調查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的案件以後,她就將路易莎·克拉克轉移到了福利院中。在那兒,被秘密送來生下來孩子的年輕女孩很多,也有因為遭受了家暴而躲在這兒避難的妻子,路易莎·克拉克混在其中,既不起眼,也很安全。她受到了無微不至的照顧,艾略特勛爵為她全家辦好了法國的旅行文件,只等案件結束,就能將她與她的父母送到國外去。

如今的形勢下,她是唯一一個仍然有勇氣站出來指認恩內斯特·菲茨赫伯對她所作所為的女孩。她原本應該在今天下午被傳喚來老貝利,只是因為審理進度仍然停留在瑪麗安娜的謀殺案上,才沒有派人去送口信——想想吧,如果這個消息在法庭上被公布……

伊莎貝拉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失去了她的證詞,她也許能讓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為殺死瑪麗安娜付出代價,卻很難讓他為對那7個女孩的獸行得到應有的懲罰。這不會是路易莎·克拉克願意看到的結局,其余的受害者也不會接受,伊莎貝拉知道這一點。

為什麽是此刻,為什麽是曙光即將到來的這一刻選擇死去?

一關上了馬車門,她就忍不住將這個問題向梅拋出。倫道夫·丘吉爾夫人帶來了三輛馬車,她,瑪德,梅還有倫道夫·丘吉爾夫人搭乘上了同一輛。緊接在她的問題後面,瑪德也開口了,詢問路易莎·克拉克如今的身體狀況。

“我想她沒有受到什麽不可逆轉的傷害,只是有些淤青和擦傷。我一接到消息就趕了過去,接著又趕來了老貝利。當我離開的時候,她還在昏迷中,但醫生說她會沒事的。”

梅先回答了瑪德的問題,或許因為那是更容易回答的一個,當她看向伊莎貝拉時,臉上現出了幾分難色。

“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猶豫了半天,終歸是低下頭去,只說出了這句話。羞愧的潮紅好似巖漿自火山口噴射而出,淹沒一切,就連她的裸|露出的半個胸膛,也變得通紅。福利院是她與艾娃共同管理經營的慈善項目,她肯定覺得自己對此負有責任,伊莎貝拉心想,可她又是因為要籌辦婚禮才忽視了福利院近來的動向,忽視了路易莎·克拉克的近況,這個理由叫人根本無法說出口。

“她看到了今早上的報紙嗎?”還是瑪德打破了沉默,她骨子裏藏著的冷漠反而讓她能更好的處理這種情形。只是她煩躁不安地在手包裏摸來摸去的手指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那上面有幾篇文章的確糟糕得讓人想要自殺。”

梅搖了搖頭。

“我早就囑咐過,沒有報紙會被帶到她面前,她也沒有途徑可以獲得任何報紙。”

這個案件聚集了無數吸睛的要素——貴族,律師,強|奸,補選,等等,讓媒體記者趨之若鶩,爭相報道。在這種情況下,誰能夠挖掘出更多隱藏的消息,誰家的報紙就能獲得更多的利潤,這是區區一個瑪德·博克與她手上的人脈根本不可能壓制住的資本逐利,甚至就連範德比爾特家族與阿斯特家族聯手也不可能做到——那意味著必須收購全英國大大小小的報社,並牢牢把控所有的發聲渠道,即便是在集權國家,這也是難以做到的事情。

於是,伊莎貝拉與瑪德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案件內容被一點點地在報紙上揭露,她們堵住了一個門路,就會有十個門路冒出來——由於路易莎·克拉克小姐是這案件中最為重要的證人,醫生對她進行了詳盡的檢查,並將記錄全都交給了警方——也許是謝潑德警官幹的,也許是某個警察貪財的後果,不知怎麽地,這份記錄最終落到了媒體的手上,並在今天早上的報紙披露。

“別猜了。”倫道夫·丘吉爾夫人伸手揉著太陽穴,語氣蒼白平淡得像稀釋過的牛奶,只有仔細品嘗才能咂出其中同情的滋味,“這對那個女孩並不公平。”

她猜出了我與瑪德的心思。伊莎貝拉低下頭去,不敢與她對視,好像她舌頭上每一顆味蕾都釋放出了苦澀的滋味。她知道我們想弄清楚她自殺的原因,好趕在下一次開庭以前解決一切,讓她能夠出席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