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Isabella·(第2/3頁)

溫斯頓用布爾語嘟噥了一聲謝謝,轉身就迫不及待地抖開了報紙。那一瞬間,伊莎貝拉甚至有些擔憂自己會不會在頭版頭條看見自己的面龐被放在頭版頭條上。但轉念一想,她又意識到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塞西爾·羅德斯不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通緝原本應該在大火中死去的喬治·斯賓塞-丘吉爾——安娜已經將那場可怖的火災描述給她與溫斯頓聽了。

令她感到十分滑稽的是,報紙上的確放出了通緝的照片,然而卻是那兩名英國記者的模樣,甚至還對他們每人懸賞25英鎊,無論死活,只要將屍體送去最近的警察局,就能獲得賞金——想來是塞西爾·羅德斯迫於壓力下的無奈之舉。伊莎貝拉原本計劃隱秘地脫逃,最後卻鬧得人盡皆知,恐怕整個礦山小鎮都因為他們的越獄而被驚動了起來。無論塞西爾·羅德斯如何一手遮天,也沒有辦法對這種消息的傳播圍追堵截,那些跟著運貨火車一同前往比勒陀利亞的司機,機師,還有隨車警戒的士兵一下車就會迫不及待地將這個消息賣給報社。要是法國,英國,德國的報紙都報道了這件事,反而德蘭士瓦共和國境內的媒體一聲不吭,只會越發顯得這件事十分可疑。

但這倒不意味著塞西爾·羅德斯沒有對新聞施加影響,報紙上只字未提德弗裏斯率領著士兵追逐了他們多久,更沒有說起一句幫助他們逃出的伊森,派崔克,更別說慘死在礦坑下的迪克蘭了。那些文字渲染得更像是伊莎貝拉與溫斯頓率領著戰俘們爆發了暴|動,奪取了士兵的武裝,在沖突中射殺了德弗裏斯(看來塞西爾·羅德斯已經得知了他的死訊),隨後便伺機逃走了。

“塞西爾·羅德斯現在恐怕就是熱鍋上的螞蟻,跟庫爾松勛爵夫婦一同急得團團轉,企圖為我們為什麽還活著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呢。”溫斯頓評論了一句,翻開了下一頁的報紙,然而占據了另外半邊報紙版面的卻是一則報告戰事現狀的新聞,康斯薇露一下子沒能遮掩她的驚訝,伊莎貝拉刹那便從她的思緒中得知了阿爾伯特在戰場上受了嚴重槍傷的事。

回想起阿爾伯特的名字登時激起了伊莎貝拉此刻絞痛的心酸,以及強烈的思念。她不怪溫斯頓向她隱瞞了這件事,光是越獄就已經足夠令她勞神,阿爾伯特的傷勢只會讓那段日子更加的難熬,或許這也是為什麽那些鬼魂一個字都沒向她提過的原因,他們每天在監獄中到處亂晃,總會聽到有人議論這件事。

她知道槍傷在這個連抗生素都還沒有發明的年代能有多麽致命,因此從馬普托歸來的一路都沒停止過擔憂,盡管他們的確在開普敦聯系上了倫道夫·丘吉爾夫人,後者告訴她阿爾伯特從手術中恢復得不錯——至少醫生是這麽說的。

出於十九世紀末糟糕的醫療技術的印象,伊莎貝拉並未覺得自己被安慰了。

“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就要抵達倫敦了。”威廉的臉出現在了舷梯的下方,他用挑剔的眼神上下地打量了一番伊莎貝拉的裝扮。由於她將要以喬治·斯賓塞-丘吉爾的身份下船,如今身上正穿著一套高雅合身的白領結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安娜沒有對她的肌膚做太多修飾,因此鏡子裏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少年,這一路她見識了太多,以至於有什麽永遠從那雙繼承自康斯薇露的深褐色眼眸裏消失了,而有些又永遠留了下來。

“你看起來的確很像‘不列顛帝國的英雄’。”威廉評價道,“至少比船艙裏那個穿軍裝的小醜看起來要筆挺一點。”伊莎貝拉知道他說的是溫斯頓,倫道夫·丘吉爾夫人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竟然差人將一套軍服經由法國送到了遊艇上,就是為了能讓溫斯頓能在下船時穿著。

“謝謝您,父親。”伊莎貝拉低聲說著,“謝謝您在南非為了我與溫斯頓做的一切。”

“這是一筆劃算的生意,女兒。”威廉露出一絲冷酷笑意,“想想,在這之後,我能將塞西爾·羅德斯辛辛苦苦打下的整個礦產王國都收入麾下,甚至還包括他在非洲的那塊殖民地。親自前往南非一趟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麽,把你送回去以後,我恐怕還得再過去一次。”

他這會的冷漠自持,以及那副商人逐利的嘴臉,幾乎都要讓伊莎貝拉感到他在南非與自己相見時不自禁地流露出的欣喜與擔憂,只不過是一種假象罷了。

他們在那份報紙上發現的不止是阿爾伯特負傷的真相,還有威廉放在廣告欄的留言。

“我親愛的寶貝,無論你如今身在何處,如果你看到這則廣告,請立刻給如下地址發一封電報,告知你的所在,費用將會由接收方支付。同時,請待在發出電報的原址等候,我會立刻前去與你碰面。W.K.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