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Mary Curzon·(第2/3頁)

但瑪麗十分清晰地記得他曾說過的一句話。因為基欽納勛爵後來被調任為印度總司令,得以與她當時正負責殖民地事務的丈夫共事,而她也有幸與這個冷酷,殘忍,聰明而又嗜血的男人交好,並在一次晚宴間談起了第二次布爾戰爭的情形——“我十分幸運,庫爾松夫人,因為所有人都希望能忘掉集中營的醜聞,因此從未有人拿這件事來針對我。倘若有任何人這麽做的話,我只怕會成為英國歷史上最大的罪人之一,盡管我從不認為我做錯了任何事。”

27萬條性命消隕在他的手中,但這男人仍然能津津有味地品嘗著如血般的紅酒,安然地在夜晚毫無悔意愧疚的入睡。這令人不寒而栗,但也是這句話,給予了瑪麗極大的靈感。

此時基欽納勛爵剛剛因為他在埃及事務中的出色表現而被提拔為上校,在非洲大陸上十分活躍。表面看上去,他似乎與馬爾堡公爵毫無幹系,兩人實際也無交集。但瑪麗知道他早就加入了共濟會,而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大眾們相信他與馬爾堡公爵私底下有著不淺的交情。於是,瑪麗利用她對索爾茲伯裏勛爵的影響力,促使他將基欽納上校調任到了德阿爾,讓他成為了當地軍隊的指揮官。隨後,她便向對方發去了一封恭賀電報,字裏行間都暗示著這是馬爾堡公爵利用他在共濟會的影響力為基欽納上校爭取而來的晉升。而基欽納上校也十分識趣,回電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同時也在信中應承,若是“馬爾堡公爵”有任何需求,他一定在所不辭。這些來往都是通過英國政府的通訊網完成的,因此對方根本沒有產生任何懷疑。

等戰爭爆發了以後,這招後手便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通過塞西爾·羅德斯,一封模仿了馬爾堡公爵字跡的信件被交到了基欽納上校的手中,瑪麗根據回憶,盡可能完整地將前世基欽納勛爵的集中營計劃在信中復述了一遍,並且強調這是“馬爾堡公爵”認為對付布爾人的遊擊戰術最有效的做法。基欽納上校自然對這計劃贊同不已,回信向她保證將會在自己的行軍過程中施行。

就這樣,瑪麗留下了一個能夠在將來推翻馬爾堡公爵立下的所有軍功的後手。

但那不夠,那遠遠不夠。

這就是為什麽,她如今會與自己的丈夫來到金伯利的原因。

他們在一個星期以前從德屬西南非洲下船——由於在是否要與英國為敵這一點上,德國內部出現了極其嚴重的分歧,自從開戰一來,他們就停止了繼續向德蘭士瓦共和國輸送士兵與武器彈藥。因此盡管如今英國與德國之間的關系異常緊張,畢竟德國沒有真的參與這場戰爭,表面的和平得以延續了下去,英國在德國殖民地上的外交辦公室也照常運轉著,他們能從德屬西南非洲一路舒舒服服地搭乘火車來到金伯利,也是多虧了外交辦公室的從中打點。

然而,到了金伯利以後,因為布爾人炸斷了從金伯利通向布隆方丹的鐵路,他們不得不離開火車,依靠馬車繼續前進。現在他們就正站在站台上,等待著塞西爾·羅德斯安排的仆從前來迎接他們。

“你真不應該跟來的,我多希望你現在能平平安安地待在倫敦,好生休養著,直到我們的孩子出生。”喬治低聲說道,他的語氣是責怪的,但他的雙眼中的柔情說的卻是另一回事。瑪麗擡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不知道我曾抱著剛出生的艾琳陪伴你走遍南非,而那遠比懷著三個月的身孕要困難得多。她冷冷想著,站立不動,任由自己的丈夫替她整理著灰狐狸毛做成的鬥篷,看他那細長有力的手指仔仔細細地將絨毛掖緊,明明南非的夏天才剛剛離去,不過是早晚多了幾分涼意,他卻恨不得將所有冬天的大衣都罩在自己身上,唯恐她會因季節變換而受寒。

“作為你的妻子,我自然有義務要陪著你前來。”她微笑著回了一句,捉住了喬治的雙手,表面上看是為他整理手套,實際上卻不著痕跡地將他推開了。她並不喜歡自己丈夫如此充滿愛意地對待自己,那只會讓她愧疚不安,而如今的她不需要愧疚這種感情來幹擾自己。

還有7個月,艾琳就要降生到這個世界了。這一點讓瑪麗無比的恐慌。在她原本的計劃中,她會等到馬爾堡公爵與康斯薇露完全身敗名裂後再誕下自己的三個女兒,如此才能確保他們安然無虞。即便康斯薇露後來仍舊出軌了,對馬爾堡公爵的傷害也不可能與後世比肩。但如今的局勢卻使她非常不安。康斯薇露沒有跟隨外交團回到英國這一點,就足夠使瑪麗懷疑她是否在南非當地遇到了某個男人,並且與他私奔了。而她又從隨外交團歸來的女仆口中買到了一條頗具價值的消息——康斯薇露自從上船後就再也沒有來過月事,至少她們都沒見過安娜清洗過月經帶。這很有可能意味著康斯薇露已經懷上了公爵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