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思未相負(第2/15頁)

“你在哪裏?”他微微壓制著呼吸,耐著心問,“在醫院?”

“我要見你,傅侗文我要見你……”她情難自已。

兩年前離開他時都沒敢暴露出的脆弱,全都在今夜、在此刻爆發了。

她要見他,當面問,為什麽你沒有結婚不告訴我?

“我現在……不是很方便出去,”他道,“你是不是在醫院?我讓司機去接你。”

這是她坐到轎車上,離開醫院前所記得的最後一句。

除了開轎車的司機,他沒讓任何認識她的人來接,是怕人看到她哭時的窘狀。

醫院離霞飛路不遠,深夜路上車輛少,一路暢通無阻到禮和裏,司機為她打開門。沈奚下車,站在昔日住過數月的弄堂口,竟像回到過去的日子。她在路上暫時平復的心情,被石板路兩旁熟悉的建築再次攪亂。

她身後,不遠不近跟著後一輛轎車下來的三個男人,不緊不慢地跟著她。

沈奚眼底通紅,站到了公寓的門外。

沒等叩門,譚慶項為她開了門:“跟我來。”

沈奚顧不得寒暄客套,越過他,跨上樓梯。

“在二樓,”譚慶項追著說,“他今天心情不大好,喝了不少的酒,我聽著他掛了電話更不對勁,沈奚,你——”他叮囑到這裏發覺自己真是多余,昔日沈奚對他的照顧不少,完全不用他的囑咐。

沈奚跑上樓,二樓的房門虛掩著。

她在進去前,倚在門框邊,讓自己冷靜,剛剛換口氣,門已經被他打開了。

他人是醉著的,強撐著身子在等她。

兩人目光對上的一刻,她心中一陣刺痛,怔愣著,一個字都問不出。

他眼前打著重影,立不穩:“進來說。”

洗手間裏,周禮巡恰好出來,見到沈奚頗為驚訝,樓下是不敢跟上來的譚慶項,兩個男人都被關在了一扇門外。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擺設,連書架上一排墨水瓶都還在。

傅侗文在她來之前,囑人泡了茶,是想醒酒,可喝得太多,酒精正在上頭,一兩杯濃茶是毫無作用的。他拿了茶杯,灌下去半杯,手撐在書桌邊:“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哭成這樣子?”

他還在佯裝,是要裝到何時?

為什麽不能開誠布公地說?

沈奚頭一次怨他,就在今夜,在這間他和她都曾獨自居住過的禮和裏公寓裏。她眼睛酸脹著,低頭,眼看著幾滴淚落在地板和皮鞋上……

“你為什麽不說實話……”她靠在門邊上,哭得人發抖,“為什麽?”

眼前的人影是模糊的,近了身。

“是什麽話?你要聽什麽告訴我。”

他回到門邊,想給她擦眼淚,被她擋掉。

“你沒娶辜幼薇,為什麽不告訴我?”沈奚喘息著,哭著問,“你從見到我……有多少次機會?傅侗文……你為什麽……”

太多的委屈,她從不擅長質問,哪怕占了天大的道理,最後都落到了“傅侗文”三個字。

傅侗文被她問住了,他的眼睛裏湧起了許多的情感,喉嚨燒灼著,整晚被酒精壓制的失意和愧疚都放肆橫流在血液裏……

門被重重敲響。

“侗文?侗文你好好和人家說,”譚慶項在勸,“你倆坐下談。”

……

沈奚的身體隨著門震動著,胸口鈍痛著,就算下力氣咬著,還是止不住因為情緒起伏而顫抖的雙唇。昔日難分難舍都成了笑話。

還以為橫亙其中的只有辜幼薇,可並不是……

他手撐在門上,在沈奚的臉邊,微微喘著氣,低頭看她的臉,看她被淚水沖洗的鼻子和嘴唇。他低頭,去找她的嘴唇,像是百尋不到,像渴慕不得……

沈奚別過臉去,抽噎著。

隔著門,譚慶項和周禮巡都在出聲勸阻,因為兩人剛才的爭吵,還有如今的悄無聲息。

隔著一塊木板,沈奚怕再被人聽到自己失控的語言和哭聲,緊抿著唇,任由眼淚流到脖頸裏,浸透了衣領,也不再出聲。

他有萬千的理由哽在心口和喉嚨口,又一次要親她,兩個人無聲地一躲一追,臉貼著臉,沈奚哭得不行,一個勁地推他。

最後被他壓在門上,兩手捧住臉,堵住了嘴唇。

……

“沈奚?你說句話?沈奚?”譚慶項在門外著急,“我真開門了。”

傅侗文的手從她肩上滑下去,繞到她腰後,摸著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