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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霧微微吃驚地道:“殿下的香雪林既有金線梅,也有雪芽茶,怎的卻說沒品過雪芽鑲金?”

楚懋狀似無奈地聳聳肩道:“此前我雖二者兼得,但卻偏偏少了一位懂得熏茶的知音。”

知音二字讓阿霧頗為受用,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這倒也是。”不是阿霧自誇,這雪芽茶和金線梅如非到了她手上,落在那裏只能是暴殄天物。

“殿下可不知這熏茶的繁瑣,金線梅多一點兒則掩蓋了茶香,少一點兒又誘不出雪芽之本味兒……”阿霧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她的茶經。

人都有缺點,阿霧的缺點也不少,遇到她喜愛的事情,又難得是個知音,她便忍不住要細說細說,品談品談,加之楚懋還時不時點評一下,頗為中肯,直叫阿霧意興盎然,說到日頭高升還有些意猶未盡。

等阿霧回過神來,只見得眼前那碟子玉蝶梅酥已經酥去碟空,阿霧後知後覺地想著,這本是給她自己佐茶的茶點,配的都是酸甜之醬,沒想到居然被楚懋給吃光了。

“阿霧的茶點別出心裁。”楚懋贊道。

阿霧笑了笑,忽然由今日楚懋的不吝贊賞想起了當日讓楚懋盛贊的蘇茂蘇姑娘的三好茶。

“也不知是我這茶和茶點好呢,還是蘇姑娘的三好茶更佳呢?”阿霧酸酸地問道。阿霧姑娘此刻真心不是吃醋,只是她性子裏頭有格外執拗的地方,做一件事兒就必須做得盡善盡美,恨不能天下第一。絲毫受不了別的人在她所喜好並擅長的地方勝過她。

譬如畫技、琴藝以及如今的茶道。實則還有容貌,盡管阿霧如今當得了“一顧傾城,再顧傾國”之譽,但對別有風格的美麗女子,多少還是有些攀比之意,而蘇茂自然稱得上是一位別有風情的女子。而至於何佩真、相思之流的女子,於阿霧眼裏不過是蠹蟲小人而已,不值一提。

楚懋啟唇微微一笑,道:“春蘭秋菊,各有千秋。”

阿霧第一回在心裏罵了臟話,只覺得楚懋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那什麽三好茶,能比得上萬金難求的雪芽鑲金?

阿霧覺得如果自己有胡子的話,一定要被氣歪了。

楚懋伸手欲飲盡最後一杯雪芽鑲金,卻被阿霧眼疾手快地蓋在了杯沿上。五指纖纖如玉筍,淡粉如櫻的指甲晶瑩透亮,這只手能煮出天下一絕的茶,也能彈出天下一絕的琴,只是不知若落到人的身上,又能……楚懋一時簡直挪不開眼睛。

在楚懋傾慕於這只手時,卻見那手毫不留情地將那雪芽鑲金淩空潑去。楚懋既心疼於這難得的好茶,卻又感嘆於,原來這只手還潑得一手好茶,真真是絕妙。想將來“賭書潑茶”,豈非人間一大樂事?

阿霧只覺得給楚懋這種人喝雪芽鑲金,真是對牛彈琴,潑罷茶,便收拾了套杯,翩然而去,連個背影都懶怠留給他看。

先時阿霧還想著,楚懋此人,頗可論雅,若他能守禮守節,今世又能大度地放過長公主,她與他做一對神仙夫婦,今生也算是求仁得仁。她自然是一千個對他好,也可助他良多,但想起他先才的評語,阿霧覺得還是讓他自生自滅的好,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銀樣镴槍頭!

後一句話不知怎麽的就蹦到了阿霧的腦海裏,她雖然博聞強識,但是讀書頗多,好些個還是上輩子讀的,因此一時記不起來也不奇怪。何況那等j□j,她也不過幼時好奇時翻過一、二,見說的是yin女子與薄男子那不知羞恥的事兒,翻了幾頁也就丟開了。只今日用來罵楚懋,還真是順嘴。

用過早飯,阿霧便去了書齋,她那日在書齋瞥到了好幾本她感興趣的書,只是當時還沒來得及翻閱就被楚懋練劍的響動給分散了心神。

今日難得有空,加之明日初六就得趕回祈王府去,所以便想來尋兩本,向楚懋借閱一觀。她取了書,腳下頓了頓,又挪到了窗邊,望向那晚楚懋雪夜舞劍的地方。

人對於自己得不到的事物總會格外羨慕和用心,阿霧前世一生囿於病痛,今生雖然體健身康,但要做到楚懋這般騰挪如意,劍走遊龍,卻也不可能。她立在窗邊,不由幻想了一出自己雪夜舞劍的景象,只覺得美甚。

恍然間,阿霧忽然覺出一絲不對勁來,她定睛一看,只見滿園梅花堆雪,楚懋練劍處的梅樹,花繁如雲,絲毫未受練劍的影響。以阿霧的常識看來,哪怕只是小孩子搖動樹枝,那梅花也會簌簌下落,絕不會這般繁盛,那麽她唯一想到的解釋便是,楚懋練劍時,是特意護住了這些梅樹的。

劍走遊龍,於密林之中,還能片花不落,阿霧實在驚訝於楚懋的自控和隱忍。

所謂觀字見人,而觀人之舞劍,只怕也是如人的。

阿霧不由得懷疑起來,這兩日來楚懋的明顯示好,究竟是所為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