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國師有執念?喜歡過誰?受過情傷?

渡亡經……她傻呆呆地仰望,好像在哪裏聽過,似乎是個很有用的東西。不管怎麽樣,滴兩滴血就能看到這樣的奇景,實在讓她覺得很高興。她抱著胸欣賞了半天,上面的經文看不太懂,只是覺得阿娘的遺物不尋常。當初阿耶把它掛在她頸上,應當知道它的神奇之處吧!

怎麽收起來?她伸手過去,手掌阻斷了光線,倏地靜止下來。她拿起竹枝上下左右查看,寶貝似的合在掌心裏,迫不及待要給曇奴看看,便攥著跑出去。剛到台階下,院子裏黑影一晃,憑空多出幾個人來。為首的女郎叫了聲殿下,急切地追問,“剛才殿下房內光芒萬丈,敢問殿下是什麽緣故?”

她戒備地看著他們,不知他們是什麽來歷,把手掩在袖籠下,厲聲道:“你們是何人,膽敢夜闖公主府?”

那女郎用力指了指自己,“我是弗居,殿下好好想想,可還記得我?”她咦了聲,聽起來很耳熟。弗居見她這樣,以為她想起來了,笑道:“殿下果真是記得我的……”

她瞥了她一眼,“我不記得你。”

弗居噎了下,暗道藥效太強了,與座上有關的人也一並忘記了。他們受命護她周全,她的一切動向都要仔細留意。前兩天她院中有異動,當時就感到可疑,今天門窗裏透出閃電似的光亮來,是不是預示著會出現某種意想不到的轉機?

“殿下還記得雲頭觀嗎?我是雲頭觀的女道,也是太上神宮的中官靈台郎。殿下當初和曇奴及貴妃借宿在觀裏,曇奴中毒,是卑職為她醫治的。”她急急道,“請殿下仔細回憶,萬萬要想起我來。”

蓮燈腦子裏有些混亂,“一個女道,怎麽又做靈台郎呢,你們太上神宮真有意思。”依稀覺得應該是認識這個人的,不過一時想不起來罷了。不管是不是舊識,她既然找來,總有她的用意。便道,“中官要來找我敘話,應當走正門。半夜三更翻墻進來,似乎不大和規矩。況且長安不是有宵禁嗎,觸犯者要論罪的,難道神宮的人可以例外?”

弗居很想告訴她,是國師派他們來守護她的,但又不敢自作主張,只得含糊道:“太上神宮保社稷穩固,長安四處都有神宮的人,只要哪裏出現異象,卑職們有職責向國師回稟……殿下,殿下臥房裏剛才發生了什麽,請殿下據實告訴卑職,這也是為殿下的安危著想。”

她發現的小秘密,為什麽要告訴外人?況且太上神宮四處設眼線,已經讓她很不滿了,她要追問,得看她願不願意作答。她顯然是不願意的,拂了拂衣袖道:“沒什麽,我新得了顆夜明珠,是珠子發出來的光。”

這話分明是糊弄人,夜明珠的光柔而淡,熄了燈後不過照亮五步之內,哪裏能像剛才這樣光芒耀眼?可是她不肯說,弗居也沒有辦法,只得步步緊盯著她,“那這麽晚了,殿下要去哪裏?”

她怔怔眨眼,“我的府邸,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弗居拱了拱手,“鑒於剛才的光來歷不明,卑職唯恐殿下遇險,殿下去哪裏,卑職便護送殿下去哪裏。”

她比手說請,竟是打發不掉了。蓮燈不太高興,想斥她一聲大膽,轉念想想若是真有交情,這樣掃人家的臉不太好。於是聳了聳肩,擡頭看月色,“我只是出來散散,哪兒都不去。”說著轉身回房,鼓著腮幫子關上了門。

回到榻上捧著竹節研究,它靜靜躺在她掌心裏,看不出任何異樣。她閉上眼,把它放在自己鼻梁上,它就勢一滾,滾進了眼窩裏。她翻個身,瞌睡漸漸上來,枕著瓷枕睡著了。

朦朧間又做了夢,夢見美人抱著個孩子,孩子頭上紮總角,看見她便笑起來,分外親熱的樣子。美人把他放在地上,笑道:“孩寶兒見了阿娘這麽高興?去吧,去阿娘身邊,讓阿娘抱抱。”

他剛會走路,搖搖晃晃向她奔過來。蓮燈忙蹲下迎他,心裏還在奇怪,為什麽要管她叫阿娘?

孩子撲進她懷裏,她來不及思量,把他抱起來,看那眉眼五官,這麽漂亮的孩子世間少見。雪白的臉頰,星辰一樣明亮的眼睛,還有大而深的笑窩,不知道是哪家的寶貝,叫人打心眼裏的喜歡。

她抱著他轉圈,笑著逗弄他,“誰是你阿娘?”指了指那美人,“是她?”

他這麽小,卻聽得懂她的話。搖搖頭,輕輕叫她,“阿娘。”然後摟住她的脖子哭起來,邊哭邊說,“阿娘不要寶兒。”

蓮燈尷尬得很,想是這孩子認錯人了,見到年輕的女孩就叫阿娘。但弱小的身軀緊貼著她時,她心裏泛起溫柔的痛,不可遏制。她哄他,拍著他的脊背親他的臉蛋,“好乖乖不哭,阿娘不會不要你。”

淚水浸濕的眼睛愈發明亮了,長長的睫毛忽閃起來,就像九色一樣。他捧住她的臉,肉嘟嘟的小嘴親了她一下,“阿娘愛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