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等她報完了仇,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劫回她的洞窟裏去。(第2/12頁)

曇奴同蓮燈面面相覷,只聽蕭朝都笑道:“這麽巧,在這裏遇上了。”

曇奴有點尷尬,拱手道:“將軍不必替我們付錢,我們自己帶了錢袋的。”

蕭朝都卻沒放在心上,“小玩意又不值錢,付了就付了。”說著仔細打量她的臉,“你氣色仍舊不好,看來之前的藥沒有作用。正好今晚都得閑,我領你去我世叔那裏。他是尚藥局的奉禦,以前專為聖上治病,後來年邁致仕了,仍舊住在長安城裏。”

蓮燈一直放心不下她的身體,現在只要有希望都不肯錯過,便先替曇奴應了,“一百個好,多謝蕭將軍費心。”扶著曇奴的肩說,“將軍同我們打過好幾次交道,算是熟人了。況且又是一番好意,你跟他去吧!”

其實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意思,旁觀者是能夠看出來的。蕭朝都以前自稱“某”,如今你我相稱,大約也是有意拉近距離。蓮燈最知情識趣,轉轉跟放舟在一起,再促成曇奴和蕭朝都,她滿心都是保媒成功的喜悅感。讓他們去吧,各自有各自的伴,這樣很好。

曇奴當真隨蕭朝都尋醫去了,蓮燈站在人潮裏向她揮了揮手,目送她走遠,才想起居然只剩自己一個人了。她拱著肩頭有點寂寞,放眼看周圍,每個人臉上裝滿了相同的快樂。她笑了笑,蕩著兩條手臂在人群裏穿梭,看了一會兒花燈,又看一會兒踏歌,知道遇不上她們,只有回觀裏碰頭了。

她從人堆裏退出來,打算找個酒肆喝兩杯,一轉身看見燈火輝煌裏站了個年輕的小郎君,穿著竹葉青直身,頭戴紫金冠。

她歪著脖子站住腳,同他對峙起來。別以為她不知道,跟了她好幾條街了,什麽來歷什麽人?究竟有什麽企圖?

她喂了一聲,“少年郎,你有話同我說麽?”

那個人沒有回答,略帶鄙夷地轉過了臉,這種不可一世的勁頭讓她想起了九色。

蓮燈疑惑地皺起眉,忽然警覺起來,難道之前幹的那些事引起大理寺懷疑了?這個人的衣著打扮看上去和衙差沾不上邊,傲慢的眼神和動作也不像是個能夠屈居人下的,莫非真像轉轉說的那樣,夜市是培育艷遇的溫床?

她有點哀傷,就算遇上了也沒有希望,她這輩子已經給預定下了,國師不給她解藥,她不敢冒著腸穿肚爛的風險和別的郎君玩什麽情竇初開。

她朝他晃了晃手,“別再跟著我了,看見我的拳頭了麽?”壓低了嗓音警告,“硬得很呢!”

她轉身朝一片開闊區走去,走得極為瀟灑。他抱胸觀望,這種不拐彎的性格有點意思,在他跟前謹小慎微,在外面卻這麽囂張。

不過也許是出於女孩的嬌羞吧,雖然她急於擺脫的方式有點粗暴,其實細想也是有情可原的。至少她沒有被好看的面孔迷昏頭,就這點來說,國師覺得她的表現已經相當不錯了。

她說不許他跟著,他當然不能聽她擺布。笑話,大路通天,各走一邊,她踩過的泥別人還不能沾了?

國師負著兩手跟在她身後,看看天光,星輝黯淡,連月亮也不見了蹤影。不遠處有個小小的酒肆,搭出一間可以移動的窩棚,檐下吊著燈籠,照亮棚子裏空落落的桌椅。看她的打算是要往那裏去了,除夕夜裏的遊人一般都酒足飯飽了,只有她這樣沒有家宅的才會空著肚子。

她果然走進去,揚聲喚酒博士,扔下幾個五銖錢,要了一把魚幹,一角子酒。中原女子獨自光顧酒肆的不多,她和閨閣女子不同,西域長大的人性情豪爽,沒那麽多講究。大馬金刀往條凳上一坐,即使酒寮空曠,也顯得格格不入。

酒博士縮著脖子把她要的東西端上來,笑道:“娘子今日怎麽一個人出遊?”

“有兩個同伴,不過走散了,我先到這裏歇歇腳。”蓮燈應著,從袖子裏掏出個杏子咬了一口,酸得倒吸涼氣。中原有種吃法,太酸的東西蘸鹽,據說能減淡酸味。便問博士討了一小撮,伏在桌上小心地蘸上一層,再試試,又酸又鹹難以入口。

她來長安不多久,談吐還帶著大漠的味道。酒博士聽出來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站在一旁搭訕,“小娘子是西域來的吧?聽口音不是長安人嚜。”

蓮燈想起來,洛下音裏管魚叫喲,哪怕打扮再中原化,一開口還是會被人認出來。

她笑了笑,“是啊,我是來長安投奔親戚的。”一面說,一面咧嘴把杏子扔了出去。

杏子咕嚕嚕滾到棚子門口,她不經意掃了眼,看見那個一路跟隨她的人也到了酒寮前,進門擇個角落裏的位置,優雅地坐下了。

他離她不遠,也就隔了兩三張酒桌。他如影隨形,蓮燈戒備起來,原本以為他已經離開了,沒想到跟至這裏。看樣子這人有些問題,如果一直這麽下去,她少不得要對他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