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5頁)

沈奚一挑眉:“曾尚書也去?那本官怎麽沒收到邀帖?”

陸員外賠著笑道:“沈大人,瞧您說的,您是甚麽身份,您可是戶部的侍郎,太子爺的親家,那馬少卿怎麽敢跟您遞邀帖。就是曾尚書過去,也是馬少卿托尚書大人的侄子曾憑去請的,並未敢遞邀帖。”

沈奚笑了笑,輕飄飄道:“也是。”這才就著陸員外的手上了馬車。

車夫揚鞭,走了幾步又被叫停,沈奚掀開側簾,探出個頭來和顏悅色道:“對了,陸員外,我前一陣兒聽說你納了兩個小妾,一時也沒來得及恭喜你,改日親自到你家賀喜去。”

陸員外本已往馬少卿府邸方向走去了,聽了這話,又疾步折回來,對著馬車拜了三拜道:“沈大人,實話跟您說,不怕您覺得下官丟人,下官自納了這兩名小妾,後宅裏成日雞飛狗跳,下官真是連家都不想回了,這不,幹脆吃酒去。”

沈奚又笑了笑,放下了車簾。

馬車又自青石路上轆轆跑起來,沈奚臉上的笑意在坐回車內的一刹那便消失了。

這名陸員外正是他安插在刑部的眼線,原本一直是很放心的。

可從今日的蛛絲馬跡來看,仿佛有些不妙了。

陸裕為與其夫人舉案齊眉,沈奚一直有所耳聞的,因此乍一聽說他納了妾,他雖驚訝,但並沒有想太多,畢竟身為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實屬應該。

但是沈青樾此人,生來就是個七巧玲瓏心,再理所應當的事,也會暗自派人查上一查。

兩名妾室是一對姐妹花,身家清白,唯有一點不妥,她二人也是七殿下新納側妃的遠房表妹。

不過女子嫁入帝王家,與本家就已算是分開了,何況一表千裏,誰知道這所謂的表親,裏頭隔了多少層彎彎繞繞的關系。

彼時沈奚這麽想著,心裏也就沒將此當一回事了。

可眼下想來,卻是不對勁的。

陸裕為官拜六品員外郎,蘇晉不過從八品知事,便是陸裕為要看在柳朝明的面子上,與蘇晉解釋當日怠慢,何必又將這裏頭明細交代的清清楚楚呢?連他要上馬少卿家吃酒的雜事也提。

沈奚想不明白,他隱約覺得這千頭萬緒仿佛是一條九連環,可他思來想去,不過是在其中一環裏兜兜轉轉。

當日柳朝明讓他找人從刑部提死囚,他便找了陸裕為。

倘若陸裕為當真因小妾的關系,搭上了七殿下,那麽他故意在蘇晉面前拉拉雜雜地扯上這許多家常,又是何意呢?

沈奚覺得事情十分不妙,掀開車簾對車夫道:“調頭進宮,去都察院,快!”

蘇晉送走了沈奚,一時想起許元喆的阿婆歇在自己的房中,心下一陣黯然,打算到退思堂的耳房裏先湊合一夜,沒想到還未到退思堂,便在廊下被孫印德一把拽住。

孫印德與蘇晉慣來不對付,眼下卻是一副欲言又止有求於人的模樣,遲疑了好半晌才開口道:“蘇知事,本官聽人說,你與都察院的柳大人其實走得挺近?”

蘇晉跟他見了個禮,避重就輕道:“不過是見過幾回,柳大人因公差傳問過下官幾回話罷了。”

孫印德將蘇晉拉到一旁的矮檐下,又問:“那你看,你能不能幫本官跟柳大人求求情,讓他通融通融本官?”

蘇晉一挑眉:“孫大人這是犯了甚麽事,竟還要下官幫著求情?”

孫印德看她隱有小人得志的模樣,心中恨不能掐死她,偏偏面子上還不能露出一絲不滿,恍若春風化雨般道:“也沒甚麽,本官下值後,時不時去秦淮坊間尋個樂子,叫柳大人底下的人覺出了些許蛛絲馬跡,傳本官過去問話。”

蘇晉默不作聲地掙開他的手道:“這下官就幫不了大人了,大人尋歡作樂,下官還幫著求情,豈非讓人覺得咱們京師衙門都是一丘之貉?”說著,轉身便往退思堂而去。

孫印德跟著快走了幾步,又拽住蘇晉道:“蘇知事,你也是男人,怎麽就不明白家花哪有野花香?”

他看了眼蘇晉,又續道,“再說了,本官這還是好的,不過是去外頭尋尋樂子罷了,就說那光祿寺的馬少卿,他可就不一般了,外頭找完樂子還不夠,還想將這樂子帶回家裏。前一陣兒他瞧上了尋月樓的老鴇,非要娶回家做妾,結果娶回不到兩日又嫌人老,仍在柴房裏關著任人糟蹋。你說這可惡不?比本官可惡吧?”

蘇晉將這一通篇廢話聽完,入耳的只有一句:“你說馬少卿娶了尋月樓的老鴇?”

孫印德兩手一攤:“是啊,都察院要管,就先去管馬少卿,盯著本官這樣的良臣不放,這算甚麽。”微微一頓,又扯彎嘴角端出一張笑臉,“蘇知事,那你看你是不是跟柳大人說上一兩句,請他通融通融?”

蘇晉心裏頭轟隆隆的,就像一陣接一陣的滾雷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