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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目的地是上午十點鐘,下了車還需要步行一小段路才是烏來瀑布。大家三三兩兩地走在窄小的路上,提著野餐和水壺。也有的同學跑去乘一種有小軌道的車子,並不是想省力,而是覺得新奇。江雁容、程心雯、周雅安和葉小蓁四個人走在一起,都走在康南旁邊,一面和康南談天。葉小蓁在和江雁容訴說她阿姨的可惡,發誓總有一天要把她阿姨丟到川端橋底下去。程心雯在指手畫腳地告訴康南她被訓導主任申斥的經過。她氣呼呼地說:

“我告訴訓導主任,像我們這種年齡,愛笑愛鬧是正常的,死死板板是反常,她應該把我們教育成正常的青年,不應該教育成反常的青年。如果她怪我這個風紀股長做得不好,幹脆她到我們班上來當風紀股長,讓同學全變成大木瓜,小木瓜,加她一個老木瓜!結果她說我沒禮貌,我說這也是正常,氣得她直翻白眼,告訴老教官要記我一個大過!老師,你說是我沒理還是她沒理?”

康南微笑了,他可以想象那胖胖的黃主任生氣時的樣子。他說:“你也不好,你應該維持班上的秩序!”

“哼!老師,你也幫訓導主任!”程心雯撅著嘴說。

“我不是幫她,她說你,你聽聽就算了,何必去惹她呢!記了過也不好看!”

“她敢記我過,不過是說說而已。真記了我就去大吵大鬧,把訓導處弄翻!老師,你不知道,逗逗訓導主任真好玩,看她那張白臉變成黑臉,眼睛向上翻,才有意思呢!”

康南暗中搖頭,這孩子的調皮任性也太過分了。

到達瀑布已快十一點了,瀑布並不大,但那急流飛湍,和瀑布下縱橫堆積的嗟峨巨石也有種聲勢淩人之概。巨大的水聲把附近的風聲鳥鳴全遮蔽了,巨石上全布著一層水珠,飛派的小水粒像細粉似的灑下來,白茫茫的一片,像煙,也像霧。學生們開始跳在巨石上,彼此呼叫。有的學生把手帕放到水中,去試探那激流的速度。也有的學生在石頭上跳來跳去,從一塊石頭上躍到另一塊上,其中也有不少驚險鏡頭,更少不了尖叫的聲音。康南在一塊距離瀑布較遠的大石頭上坐下來,燃上煙,靜靜地望著這群活躍的孩子。有三四個學生坐到他這兒來,純粹出於好意的和他談天,為了怕冷落了他。他了解到這一點,心中感到幾分溫暖,也有幾分惆悵,溫暖的是學生愛護他,惆悵的是自己不再是跳跳踴蹦的年齡,而需要別人來陪伴了。他注意到江雁容和周雅安在另一塊石頭上,兩人不知談些什麽,江雁容坐著,雙手抱著膝。不知怎麽,康南覺得這孩子好像在躲避他。

到了午餐的時間,這些學生們都不約而同地向康南所坐的石頭上集中過來。大家坐成一個圓圈。因為康南沒有準備野餐,這些學生們這個送來一片面包,那個送來一塊蛋糕,這個要他嘗嘗牛肉,那個要他吃果醬,結果他面前堆滿了食物,像一座小山。吃完了午餐,學生們提議做團體遊戲。首先,她們玩了“碰球”,沒一會兒大家都說沒意思,認為太普通了。然後程心雯提議玩一種新奇的玩意,她叫它作“猜職業”,玩的辦法是把人數分成甲乙兩組來比賽,由各組選出一個代表來,然後每組都想一種難以表演的職業名稱,甲組就把她們決定的名稱告訴乙組的代表,由乙組代表用表演來表示這個職業名稱,讓乙組的同學猜,表演者不許說話出聲音,只憑手勢。然後計算猜出的時間。再由甲組代表表演乙組決定的職業給甲組的人猜,也計算時間,猜得快的那一組獲勝。代表要一直更換,不得重復。可以猜無數的職業,把時間加起來,看總數誰獲勝。於是,大家分了組,葉小蓁、江雁容和康南都在甲組,程心雯、周雅安在乙組。推派代表的結果,甲組推了康南,乙組推了程心雯。

由於這遊戲是程心雯提議的,大家決定由甲組出題目,讓程心雯表演,乙組的同學來猜。甲組一連研究了幾個題目,都不滿意,結果,江雁容在一張紙上寫了“翻譯官”三個字,大家都叫好。因為,完全憑表演,要把翻譯兩個字表演出來並不簡單。果然,程心雯拿到題目後大皺起眉頭,葉小蓁已經大聲宣布開始計時,同時十秒、二十秒地報了起來,乙組同學都催著程心雯表演。於是,程心雯嚴肅地一站,嘴巴做講話的姿態亂動一陣,一面用手比劃著。周雅安說:

“大學教授。”

甲組同學大喊:“不對!”程心雯抓耳撓腮了一頓,又繼續表演,但演來演去也只能比比手勢,動動嘴巴,乙組拼命地亂猜亂叫,什麽“演說家”、“教員”、“傳教士”、“宣傳員”的亂鬧了一陣,就沒有一個猜出是“翻譯官”來,急得程心雯手腳亂動,又不能開口說話,只好拼命抓頭幹著急。乙組的同學以為她的抓頭也是表演,一個同學大喊:“理發師!”弄得甲組的同學哄然大笑。最後,總算被李燕猜出是翻譯官來了,但已經猜了八分二十秒。程心雯叫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