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4頁)

“人家只是打破了你的頭,可你把人家怎樣了?”雨杭大聲問。

“怎樣怎樣?”靖南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他破了我的相,我也破了他的相!如此而已!一報還一報嘛!”

“你……”雨杭氣得發抖,“你豈止破了人家的相?你根本毀了人家的容!這還不說,你還打瞎人家一只眼睛!”他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你怎麽這麽狠心呢?人家是唱戲的,靠臉皮吃飯啊……你毀了人家的臉,又打瞎了人家的眼睛,就等於要了他的命啊!”

靖南呆了呆,怔住了,半晌,才睜大眼睛說:

“沒那麽嚴重吧?你不要危言聳聽!這是不可能的!”

“什麽不可能,我已經去過吉祥戲院了,每一個人都說,就是你讓阿威阿亮死命往人家臉上踹,這才打得那麽嚴重!幹爹已經問過阿威他們,大家都承認了!你還想賴!”

“你告訴了爹?”靖南生氣地嚷,“你不幫我遮掩,還去告訴爹,一會兒又要鬧到全家都知道了!慘了慘了!奶奶準會把我關起來,我慘了!”

靖南話剛說完,牧白的聲音已經接了口,他大步地走進來,臉色鐵青:

“不是他告訴我的,是石廳長告訴我的!這事已經驚動了警察廳,你搞不好就有牢獄之災了!此時此刻,你不關心把人家傷得怎樣,只關心你自己還能不能出去風流!我們曾家,是忠義傳家啊!怎麽會出了你這樣一個兒子?我連死後,都無法去見曾家的祖宗!”

“驚動了警察廳?”這句話靖南可聽進去了,“怎麽?”他瞪大眼問,“那個方曉東居然告到警察廳去了?”

“人家可沒有告,如果告了,我們還可以公事公辦!現在沒告才可怕!”雨杭說,“警察廳會知道,是因為知道的人太多了,那吉祥戲院又不是為你一個人開的,現在門也關了,生意也不能做了,戲也無法唱了……你以為整個戲班子的人能袖手旁觀嗎?方曉東的哥兒們能咽下這口氣嗎?”

“那……”靖南覺得事態有些嚴重了,用手抓了抓頭說,“那要怎麽辦呢?”他看著雨杭,“你快去想辦法,讓那個潘老板趕快開門做生意,武小生多的是,再找一個來不就成了?要不然唱唱文戲也可以呀,幹嗎弄得戲院關門呢?這樣吧……”他轉身就往門外走,“我自己跟他說去!”

“你不許出去!”牧白把房門一關,對靖南疾言厲色地說,“你就不怕別人再找你報仇嗎?你要了人家一只眼睛,人家可以要你一雙眼睛!”

靖南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猛地咽了口氣。

“那……”他的聲音真的軟了,“爹,你要想法子救我呀!你們兩個肯定有法子的……對了,對了,用錢吧!給那方曉東一筆醫藥費,把這件事給擺平吧!我不會那麽倒楣,再碰到一個不要錢的!”

牧白聽了這話,真是又氣又恨又無奈。他看了一眼雨杭,眼裏帶著詢問之意。雨杭狠狠地瞪了靖南一眼,說:

“我已經去打聽過了,據方曉東的哥兒們說,方曉東知道自己的眼睛失明以後,就不言不語,不吃不喝,然後,就離開醫院走了,目前人已經失蹤了!誰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靖南怔了半天,然後跌坐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氣來說:

“唉!你也厚道一點嘛!這個結果早說嘛,白白嚇出我一頭冷汗!”

“你這個冷汗沒白出,他人不見了,你才應該擔心呢!”雨杭說。

“擔……什麽心?”靖南面容僵了僵。“他不見啦,失蹤啦……八成也是畏罪逃跑了,我想這樣吧,咱們先去告他一狀,總之,是他先打破我的頭呀!這叫先下手為強,怎麽樣?”

“停止吧!”牧白悲痛地看著靖南,“停止這種仗勢欺人的行徑吧!為你剛出世的孩子積一點德吧!你奪人之妻,又廢了人家的眼睛,你還要告人家……你於心何忍?”

“什麽奪人之妻?”靖南的臉漲紅了,“那楊曉蝶是我的人,和我是海誓山盟的,爹,你得幫我把她弄進門來……”

話還沒有說完,雨杭一怒,放開了靖南,轉身就走。嘴裏說:

“幹爹,你家的事我真的不管了,我無能為力!我上船去,還是去幫你做生意比管你的家務事要好些!”

牧白伸手,一把抓住了雨杭,幾乎是哀懇地說:

“你別走,你別走!你說說看,要怎麽辦?”他轉頭怒視靖南,聲音轉為嚴厲,“你能不能安靜兩分鐘,聽聽雨杭的!”

靖南不大服氣地嘟著嘴,不說話了。

雨杭無奈地轉了回來,定定地看了靖南好一會兒,嘆口氣說:

“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要和那個楊曉蝶徹底斷掉!絕對不能再去了!吉祥戲院那兒,我們只有花錢了事,戲班子裏的人,我會一個個去擺平,讓他們先開張營業。然後,放出各種風聲,說我們要和方曉東和解,假如有了回音,能夠找到方曉東,咱們馬上下帖子,邀請鎮上梨園中人,甚至由曾氏族長出面斡旋,擺酒道歉。並且提供一個好的工作機會給方曉東,讓他的後半生不至於走投無路,這樣,或者可以化解這場紛爭。怎樣?要不要照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