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5頁)

“江少爺,”那卓老爹往前一站,老淚縱橫地說,“我們卓家,事事都聽你江雨杭的!唯有這一件,沒辦法聽你的!我的女兒,秋桐,她死得冤哪!”

一句話使那卓老媽放聲痛哭了起來,一面哭著,她一面呼天搶地地喊:

“秋桐!你顯顯靈!誰欠你的債,你找誰去還哪!”

“太不像話了!”靖南勃然大怒,回頭喊,“老尤!老楊!帶人把他們給拉下去!竟敢在今天來攪我的局,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靖南的這幾句話,使那些卓家的人,個個怒發如狂了。手拿火把的秋貴,舉著火把往馬鼻子下一送,驚得那匹馬仰頭狂嘶,差一點沒把靖南給從馬背上掀翻下來。秋貴對著群眾大叫起來:

“各位鄉親,你們大家評評理!咱們家窮,我妹妹秋桐,為了讓弟弟秋陽念書,所以到曾家去當丫頭,誰知這曾靖南不是人,占了秋桐的便宜,他怕秋桐嚷嚷開來,就對天賭咒發誓地說,要娶秋桐為妻,說不是大夫人,也是個二夫人,秋桐認了真,死心塌地地跟了他……”

“快叫他閉嘴!”靖南在馬背上暴跳如雷。“別讓他在那兒胡說八道,妖言惑眾!全都是假話,沒有一個字是真的!”

“曾靖南!你要不要臉?”秋陽往前一沖,舉著紙人,悲切地喊著,“你還敢說沒有一個字是真的?你忘了你還給了我姐姐一塊玉佩作為信物……”

“玉佩?”靖南冒火地大叫,“那是她偷去的!”

“天啊!”卓老媽哭著嚷,“天下有這樣無情無義的人!秋桐死得冤哪!秋桐是那麽相信他……可他的結婚日子一定下來,他就和現在一樣,什麽什麽都不承認了,不但不承認,還把秋桐趕回家來,可憐的秋桐,一個想不開,就上了吊……各位鄉親,他們曾家有錢有勢有牌坊,可就沒良心哪……”

“雨杭!雨杭!你是存心要我好看是不是?”靖南對著雨杭大吼大叫,“你是在聽故事還是在聽說書呀?手裏拿著棍子,不知道怎麽用嗎?還不給我打!”他回頭又喊,“老尤!老尤!把他們打走……”

“不許打人!”雨杭大吼了一聲,聲音既響亮又有力,那些手持木棍,蠢蠢欲動的家丁立刻就退了回去。雨杭轉向卓家的人,彎腰行了一個大禮,誠摯地說:“請相信我,秋桐的事,我一定想一個辦法,讓死者能夠安息。請你們也撤退了吧!這樣實在是太難看了!對於死去的秋桐,又有什麽幫助呢?”

“就因為姐姐已死,這個悲劇已經再難挽回,我們才這樣痛不欲生呀!”說話的是才十六歲的秋陽,他是白沙中學的高材生,長得眉清目秀,氣宇不凡。“可是,這曾靖南一點歉意都沒有,始亂終棄不說,還硬栽給我姐姐各種罪名,讓人忍無可忍!你看他那副樣子……”他咬牙切齒地說,“簡直是衣冠禽獸!”

“喂喂!雨杭,你別跟他們婆婆媽媽了,我都被罵得狗血淋頭了,你還在那兒跟他們客氣……老尤!老楊!大昌,大盛……都來呀!給我打!”

“混蛋!”秋貴暴吼了一聲,“你簡直不是人!我跟你拼了!”

說著,他把手裏的火把,對著那馬鼻子舞來舞去,這一下,那匹已經非常不安的馬更加驚嚇,揚起前蹄,一陣狂嘶,靖南坐不住,在眾人的一片驚呼中,跌落在地上。雨杭和眾家丁都奔上前去攙扶,叫少爺的叫少爺,叫靖南的叫靖南……那匹受驚的馬就對人群奔竄了過去,群眾尖叫著,躲的躲,逃的逃,場面一片混亂。

在這片混亂中,秋貴和秋陽兩兄弟,已經把那紙人點燃,就在夢寒的花轎前燃燒了起來。紙人是用結實的竹架子架著的,一陣噼哩叭啦,火舌就瘋狂地往上躥升,燒得十分猛烈。

“夢寒,快退,快退!”慈媽和喜娘拉著夢寒就往後退,奈何花轎攔在後面,人群又擠在花轎後面,根本退無可退。

“秋桐!”秋陽悲愴地仰天狂叫,“冤有頭債有主,你如果死不瞑目,就去找那個負你的人,和他一起化為灰燼吧!”

“燒啊!燒啊!燒啊……”卓老媽哭喊著,“秋桐,你來啊,燒了曾家的牌坊,燒了他的婚姻,燒啊,燒啊……”

靖南被雨杭和家丁們扶了起來,已經萬分狼狽,再一看,火舌四竄,而卓家的人,個個如瘋如狂,勢如拼命。不禁嚇得掉頭就跑,失聲大叫:

“不好了,他們全家都發瘋了,他們要燒死我呀!雨杭,雨杭,救命啊……”

秋貴見靖南拔腿就跑,拿著火把就追了上去,把火把對著靖南用力擲出。靖南一閃身躲過,那火把竟不偏不倚地插在花轎頂端。頃刻間,花轎就燃燒了起來。慈媽尖聲大叫:

“小姐!小姐!快跑呀!小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