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宮鬥戲(第3/5頁)

羅曼也學著他的樣子,後仰,讓身體跟椅座貼合在一起,疲憊感穿透了聲音,她說:“我只是真的很想贏一次。”

“嗯,我知道。你媽說她低頭回了個消息就找不到你了,你告訴我,你媽是不是管自己在玩遊戲,還是在看劇?”

“我真的很像一個可笑的反派角色,就是每次鼓足勇氣想幹點壞事,最後都是自己遭報應。”

噓噓不響。

“沒想到他這麽混得開,反而是我格格不入。”

陳勉想了想,兒子袒護陳凱西也是天經地義的,於是只是說:“你媽這個人不成熟,所以你以後更要小心點,知道嗎?”

羅曼突然開口說:“那個是我前男友。他把我甩了。前兩天我們又碰到了。我帶他來參加首映式,是想讓他看到我現在過得有多好。”

噓噓輕微地點頭,然後說:“爸爸,Sophie是不是很喜歡我們家啊?七點鐘的課,她總是5點就到了。”

羅曼終於扭頭看他,果然,他閉著眼睛,整個人都仰躺在後座上。羅曼覺得他閉目入神的時候,看著更舒服。以前那種親切的、和善的笑容全褪下了,從她的角度望去,黑暗中,他臉上的棱角,一寸寸像隱沒在海底的冰山。沒有了那層溫文爾雅的修飾,他其實是那種殺氣騰騰的英俊,兩條眉毛間的深谷,足以躺下一個女人。

陳勉說那是因為人家守時,熱愛工作。

他悶聲悶氣地回答:“因為我晚上說太多話了,不想再說了。”

噓噓脫口而出:“Sophie對我很好,媽媽一禮拜只許我吃一板巧克力,Sophie每次來都會偷偷給我帶一些。但我還是喜歡我自己媽媽……”

她繼續問:“你幹嘛不帶她回家。”

陳勉從鼻子裏發出那種噗嗤的笑聲,他說,你當然喜歡你媽,誰不讓你喜歡了?

羅曼噗嗤一聲笑出來,她突然覺得很輕松。

噓噓說,可是Sophie每次來上課都會問我,我喜歡她還是喜歡我媽媽……

但周慕孫只是有點驚詫地反問:“我在那幹嘛?現在誰會想投影視。”

陳勉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他說,你睡吧,還有,小崽子不許再偷吃巧克力了,以後蛀牙特別痛苦……

她心底有點期待他說,“因為看你很不自在的樣子”,又怕他真的把自己的渺小盡收眼底。

走出門外,陳凱西就守在樓梯口,一副低眉順眼的請罪模樣,陳勉說:“你也去睡吧,折騰一晚上。”

羅曼盯著車窗外,問他:“你怎麽也那麽早走。”

陳凱西扁扁嘴,說“嗯”。

師傅沒有開空調,所以四面窗子都搖了下來,夏天夜晚的風湧進來,溫熱地在車廂裏飄蕩。

陳勉看她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頗有點楚楚可憐的意思,臉上的不快也融化了,他說沒事的,男孩子嘛,我們也是太把他當人養了,我小時候,那就沒幾天是身上沒傷的,現在不也好端端長大了……

周慕孫一愣,然後說:“沒事,先送你,再送我。”

陳凱西擡眼看他,然後大著膽子上前一步,抱住他:“謝謝你,你回來了我就心裏安定多了。”

羅曼決定先叫車,她叫了一輛普通的士,車到了,羅曼正要跟周慕孫說再見,卻看到他朝自己走過來,一副理所當然要搭車的樣子。羅曼不得不提醒他:“我要去順義。”

陳勉嘆口氣,拍拍她的背,短暫溫存了一會,陳勉松開她:“我晚上還有個局,他們知道我今天晚上回北京,一桌子人等我……”

羅曼正要問“你為什麽不跟她一起走”,屏幕上跳出來陳凱西的微信,她說你到哪了。

陳凱西很懂事地點頭,說那我送你下去。

周慕孫說,送她回去了。

這一次“出走”得如此容易,超乎陳勉預料,尤其是陳凱西還遞過來一盒解酒藥,說你隨身備著。她越是善解人意,越是加深了陳勉的愧疚,走之前,他罕見地攬過她,親了親她的額頭,他說:“我想給噓噓找個更好的英語家教,你也一塊留心下。”

走到樓下空地上,羅曼深呼吸了兩下,才問周慕孫:“你司機呢?”

陳凱西一動也不敢動,她怕下一秒他的嘴唇就會離開她的肌膚,她很想念這種他貼著她說話的繾綣時刻,但他還是拉開了彼此身體的距離,用一種兄弟般的友好態度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照顧好家裏,我先走了。

手機振了振,羅曼看到一條消息,來自不遠處的那個人,他說:“走嗎?”

羅曼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才從樓梯上探出腦袋來:“陳勉走啦?”

羅曼等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陳凱西“嗯”了一聲,她從櫃子裏拿出一瓶酒,晃了晃,招呼道:“你陪我喝點。”

“好,我跟你一起。”吳浩草草地分出了一點注意力給她,但很快又投入到“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喜悅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