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銅玩家(第3/4頁)

周慕孫家大歸大,卻很空曠,客廳也就一座沙發一張餐桌兩張椅子,除此之外就是畫作。

一面小鏡子及時地遞到她手裏,陳凱西擡頭看,是一個絕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進到周慕孫家,羅曼反倒有些放松下來。

鐘傾城。

在三個保安的注視下,羅曼下意識想要表現出更好的儀態,挺胸收腹,又想走出一種隨意的回家感,一下子腿都有點不知道怎麽邁了,膝蓋撞到了一起。

事實上,鐘傾城直到今天上午,都在思索一個命題:陳凱西和陳勉,她到底要投靠哪一邊?

周慕孫小區門口,是一道沉重的鐵門,羅曼看到一個女孩在做訪客登記,填完信息後女孩說我能上去了嗎保安說稍等我跟業主確認下,與此同時,另一個保安隔著兩三米遠看到周慕孫,就提前開了大門,一點不讓他們耽擱。

陳凱西只是個家庭主婦,唯一對她有用的資源就是她的十年塑料好友羅曼,現在還對她有了敵意;

這快樂在跟隨周慕孫近乎過關斬將一樣到家時達到巔峰。

陳勉是一個殷勤的追求者,雖然不是影視圈的,但相關人脈對他來說並不難。

路過一個玻璃外觀的大廈的時候,羅曼忍不住偷看他倆的身影,她拿著花跟他並排走著,不像才第一次正式約會的男女,倒像一對夫婦吃完晚飯散步回家。她因為這想象感到快樂。

如此一目了然的選擇題,鐘傾城不知道為什麽,始終糾結著。

周慕孫突然扭頭看她,說至於嗎,6塊錢的花讓你高興成這樣。

直到下午三點,她刷到了陳凱西的朋友圈,她po了一張邀請函,以及全身鏡前整裝待發的自拍。

買了荷花又被送贈了一個蓮蓬,羅曼的腳步更輕快。

評論裏,她自說自話道:晚上去給朋友的展捧場,歡迎大家來玩!

羅曼說你家有花瓶吧,要三支?

鐘傾城看了眼邀請函,撇了撇嘴:六點半才開始……然後她福至心靈,有了答案。

周慕孫問她:要幾支?

她要給陳凱西交投名狀,跟她當朋友,因為陳勉對她只是“感興趣”,而陳凱西的生活更空虛更需要她的友誼,所以他倆交付的砝碼會不一樣。

路邊有人在賣荷花和蓮蓬,荷花擁擠在一個白色塑料桶裏,煞是好看。羅曼停下來看了眼。

鐘傾城看著陳凱西:“對不起——”

“像小孩”是成年人調情的重要話術。置身於這個傍晚,路上是剛下班的白領或者急著回家買汰燒的人,他們都屬於現實裏堅硬無趣的那部分,只有他倆閑閑地玩這種遊戲……羅曼笑得酒窩更深。

陳凱西冷淡說:“對不起什麽?”

他在前邊走,她在後邊些,她的腳尖總在追他的腳跟,他很快發現了這件事,停下來,兩個人險些撞上,他笑她:怎麽跟小孩似的。

她還記得那天在酒店電梯口,鐘傾城不卑不亢的反擊:“我是來見個朋友的。但我沒想到他結婚了。其實這麽點事——也沒必要繞來繞去的,是吧?”

他們走在夏夜晚風裏,羅曼心生喜悅:這個小區羅曼聽陳凱西提過,每平米均價15萬起並且沒有小戶型,是毋庸置疑的新貴聚集地。

鐘傾城完全不介意她的口氣,自顧自說:“我當然應該想到,像陳勉這種情況,是有家庭的。但我出於虛榮,所以刻意忽視這個事實,跟他過分親密地往來了一陣……畢竟他的地位、見識、當然還有財富……對我這樣的女孩來說,都太有誘惑力了……”

羅曼把鞋底亮給他看:平底鞋,特別能走。

陳凱西面上不動聲色,內心被她突如其來的低姿態驚到。

出乎意料沒有司機在樓下等他們,周慕孫說,我家就在旁邊,走路十分鐘,我想散散步,你不介意吧?

陳凱西對一些事情還是心知肚明的:比如一定是陳勉出手勾搭的鐘傾城,她不知道這女孩為什麽突然把錯過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這反倒讓她有些愧疚。

羅曼說好啊。

鐘傾城繼續說:“我今天來,一是想請求您的原諒,二是想跟您說點心裏話。其實我沒什麽心思談戀愛,我只想拍戲,這也是為了成全我爸爸的願望。我小時候不愛睡午覺,經常臉上蒙個絲巾在那演香妃,我爸從不笑我,還會說,爸爸哪天說不定就在電視裏看到你啦!後來爸爸生病了,天天住院,很想我,可我在北京,輾轉於各個劇組,不能回去陪他,那時我就想,如果爸爸能夠在電視裏看到我……”

結賬後倆人走出餐廳,電梯裏周慕孫問她:“你累了嗎?要去我家看個電影嗎?”

鐘傾城吸了吸鼻子,往下說:“爸爸沒有等到我出現在電視裏就去世了。所以我想爭氣,我希望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