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8頁)

馬魁像是行屍走肉,緩慢地扶著墻朝前走去。走到一個角落,他站住身,緩緩蹲了下去,雙手抱緊胳膊,將頭埋在胳膊下,輕聲地抽泣起來。

老陸哈哈一笑:“寶貝都帶全了?缺啥少啥,車上給你備點。”

馬魁顫巍巍地站起身,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走出病房。辦完住院手續,他步履艱難地往病房走,走著走著,神情恍惚,腳下一個踉蹌,他伸手扶住墻……

“東西多了累得慌,差不多就行了。”

這時,護士推門進來,對馬魁說道:“您是王素芳的家屬吧,麻煩您給病人辦理一下住院手續。”說完走了出去。

“不是還有小汪嘛!”

馬魁踉踉蹌蹌地沖進病房,跪在王素芳的病床前,摟著妻子淚流滿面說道:“為啥呀,素芳,你為啥不早點告訴我?”王素芳拉著丈夫的手,慘然笑道:“告訴你也沒用,這個病沒法治。”馬魁痛哭流涕,緊緊抱住妻子,不住地埋怨自己:“我要早知道,你病得這麽厲害,我還上啥班,破啥案哪?素芳,我對不起你!”王素芳也悲從中來,流淚安慰馬魁:“老馬,我能跟你過上兩年好日子,知足了。”“都是我害了你,素芳,我對不起你。”馬魁崩潰得像個孩子似的,大聲哭泣著。

馬魁一本正經地說:“他得留著力氣保護我呀!”

倆人走進診室,關上房門。劉主任嚴肅地說:“馬魁同志,我必須得跟你說實話了,您的愛人……恐怕沒多少日子了。”馬魁一下愣住了,吃驚地問:“啥?咋回事?”劉主任難過地說:“您的愛人得的是癌症,肺癌。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現在癌細胞已經轉移,您要有思想準備。她一直瞞著您。”劉主任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馬魁整個人呆若木雞。片刻之後,他轉身拉開診室房門,沖了出去。

“這是大實話。”

救護車將王素芳送進了鐵路醫院急診室,一番檢查之後,情況很嚴重。王素芳被送進了病房,看著臉色煞白、憔悴不堪閉著眼睛輸液的妻子,馬魁心如刀割地守在病床邊。主治醫生劉主任走進病房,面色凝重地對馬魁說:“馬魁同志,您跟我來一下診室。”

蒸汽機車隆隆地在黑夜中穿行。馬魁一個人坐在臨近過道的座椅上,假裝打瞌睡,眼睛卻悄悄地注視著車廂裏。

馬魁下班回到家,習慣性地說了句:“我回來了。”半天沒見王素芳應聲,他走進裏屋,愣住了。只見妻子靠坐在被垛旁,手裏仍然拿著針線和一件衣服,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在她的身旁,躺著熟睡的兒子馬健。馬魁湊近妻子,輕聲地叫道:“素芳,老王!”王素芳沒反應。他用手推了推,王素芳突然歪倒在炕上。馬魁瞬間驚呆了……

衣著光鮮的侯三金走了過來,他瞥了馬魁一眼,沒認出來,繼續朝前走去。侯三金的小動作沒有逃過馬魁的眼睛,望著他的背影,馬魁咧嘴一笑。

王素芳的病情,是在這個秋天暴發的。

不久,有人拍了拍馬魁的肩膀,他擡頭一看,只見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人,從他身邊走過。這人背著手,用手掌向馬魁打著招呼,馬魁立即會意,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了車廂連接處,馬魁輕聲喊道:“彭明傑。”

春去秋來,秋風卷起落葉肆意飛舞。北方的秋風,帶著些許寒意襲來。

彭明傑用手捶了一下馬魁,滿面笑容地湊近他,壓著嗓門說:“這身打扮,差點晃了我的眼。”

掛了汪新的電話,馬魁心裏很是欣慰,多多少少也有些自豪。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笑著自言自語道:“這臭小子,是個可造之才!”

馬魁見著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也很開心:“我就是把臉罩上,你也

聽完馬魁的話,汪新雖然有些失落,但他還是拍著胸脯向師傅表示,自己不會靠走後門回寧陽!他要靠自己的努力和行動,體體面面地回去!

認得出我來。”

汪新將所有後續事情處理妥當,回到紅陽乘警派班室內,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給馬魁打電話匯報工作。他在電話裏滔滔不絕、繪聲繪色地說著他逮倆騙子碰瓷敲詐的整個過程,言語中透露出無比的自豪和滿足,時不時還討好地像個孩子向他師傅要表揚。電話那頭的馬魁則不動聲色地跟以前一樣,說著言不由衷和敲打汪新的話,再三提醒他別翹尾巴,否則露腚就要出醜了。師徒倆嘮了半天,末了,汪新試探地問馬魁就他這表現能否回寧陽,馬魁反問汪新就拿這點成績想回寧陽?他馬魁不會因為汪新是他徒弟,就去走領導後門,寧陽不是他的家,想什麽時候回去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