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8頁)

馬魁冷靜打量著汪新,他蹲下身,摸了摸地面的塵土,站起身在汪新的臉上抹了兩把說:“別嘚瑟,以後幹的事兒,都得對得起‘刑警’這兩個字!還有,你的手太幹凈了,自己搓搓。”

王素芳之所以在病危的今天跟馬魁提起沈大夫,是因為她已經跟沈大夫傾心交談過了。對於馬魁的為人及人品,沈大夫打心眼裏喜歡他、信任他和尊敬他。同住一個院,沈大夫對王素芳一家也是真誠以待,是個完全可以信賴和托付的人。所以,她將丈夫、孩子和依依不舍的家托付給了沈大夫。

“用得著這樣嗎?”

王素芳望著丈夫,眼含熱淚真誠地說道:“你聽我說完,我沒多少時間了。我知道你這個人重情重義,要是我不松這個口,就你這脾氣,後半輩子指定是一個人過,我不放心。你曾經說過,沈大夫她裏外一把抓,是個能人,我也覺得她能擎起這個家來。”馬魁擦了一把眼淚,嗔怪說:“越說越離譜,別胡思亂想。”

“少廢話!”

馬魁握住妻子的手,眼裏含淚。王素芳輕聲地說:“老馬,我走了,不能照顧你了。馬燕不頂事,馬健還小,家裏總得有個女人呀。我走了以後,你要是有看上眼的,就續個弦。”馬魁潸然淚下:“素芳,你在說啥呀!”

“還是這副脾氣,我是又要遭罪了。”汪新嘴裏嘟囔著,還是依照師傅的話,一絲不苟地執行。

馬燕答應一聲,和汪新走了出去。

“不願意幹是吧?那就滾回你的小站去!”

王素芳輕聲對馬魁說:“老馬呀,我能多活這幾年,是老天爺開眼了,我知足了。燕子,你跟小汪先出去一下,我有幾句話想跟你爸單獨嘮嘮。”

“我知道您舍不得我,要不也不會把我從小站裏撈出來。”

汪新有些動容地說:“嬸兒,您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燕子吃虧的。您先好好養病。”馬魁瞟了一眼汪新,輕輕咳了一聲。他哽咽著說:“素芳,你聽我說,你這病呀能治好。你得有信心,得……”

“你個小樣!再跟你囑咐一句,師傅私下裏叫,辦案的時候還叫馬叔。”

王素芳想要坐起來,馬魁和馬燕扶她坐起,她輕聲地對馬魁說:“我給馬健做了五套棉襖棉褲,從小到大,放在咱家的衣櫃裏了,夠他穿到十八歲了。給你納了三十副鞋墊,也在衣櫃裏,你腳汗大,記得要常換。”馬魁望著妻子,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王素芳看了看閨女,又望著汪新:“燕子,往後,你這性子得收一收,別老呲打人。小汪啊,你往後多讓著她點。”馬燕抽泣著,說不出話來。王素芳疼愛地看著閨女:“你們那點心思,當媽的最清楚,你倆打小一塊長起來,知根知底的,我放心。”

“是,師傅!”

馬魁紅著眼圈,和汪新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見馬魁,馬燕滿臉淚水地哭著說:“爸,咱換家醫院,醫生肯定搞錯了。”馬魁深深地嘆了口氣,他走到病床前,坐下身。王素芳輸著液,輕聲地說:“老馬,你和燕子別都戳在這兒,留一個就行,馬健沒人管呢!”馬魁聲音低沉地說:“老陸家的看著呢!你好好養病,其他的事兒別管。”王素芳沒說話,看著汪新打招呼:“汪新,你也來了。”汪新點了點頭:“嬸兒。”

“記住了,幹刑警這行,比賊還得賊!拿東西,走了。”馬魁說著,支使汪新提著破袋子,兩個人朝車廂走去。

王素芳強忍淚水輕輕地給閨女擦著眼淚,哽咽著說:“燕子,媽沒多少日子了。你大了,你爸工作忙,你得把這個家挑起來。”馬燕搖著頭,心碎地喊道:“媽……”

汪新一提起破袋子,就聽到裏面叮當響,他心下好奇,想問問馬魁,估計他也不會說,索性閉上了嘴。

得知母親病重住院的馬燕匆匆來到王素芳的病床前,一把抱住母親哭了起來:“媽,您肯定會好起來,醫生肯定弄錯了,咱再換一家醫院試試。”

師徒二人走進車廂,分好工各自行動。馬魁來到餐車,老陸看到馬魁的行頭,笑著說:“老馬呀!你這一捯飭,我差點沒認出來,幹刑警可比幹乘警遭罪多了。”

汪新從馬燕的電話中得知王素芳病重的消息,匆匆趕到醫院來探望。在醫院住院病房走廊,汪新遠遠地看到蹲在角落的馬魁,忙快步走了過來。“馬叔,您咋了?”汪新輕聲地問。馬魁趕緊站起來,掩飾著說:“沒事兒,你來幹啥?”汪新沒有回答馬魁的問話,又道:“嬸兒咋樣了?”馬魁嘆了口氣,汪新沉默地望著馬魁。少頃,兩人默默無語地朝王素芳病房走去。

順著老陸的話,馬魁調侃道:“不遭罪還不幹呢,好的就是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