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10頁)

“行!燕子,白天上班,晚上復習,吃得消嗎?”馬魁本是猶豫的,心想:“當爹的,還敲什麽門?”可瞧瞧閨女的臉色,也不想為這事兒惹了閨女,答應得還是幹脆利落。恍惚間,仿佛他的閨女還停留在他坐牢之前,還是個小女孩。他似乎忽略了,現在的閨女是個大姑娘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當乘客們開始吃飯時,馬魁和汪新也去了餐車。兩人坐下身,馬魁拿起大茶缸喝水,汪新也拿起茶缸子喝水。馬魁望著汪新說:“把茶缸子放下。”“咋了,我這喝口水,您也管?”“拉肚子身子虛,別喝涼的。”馬魁說著,從旁邊把開水壺拎過來,放到汪新面前。

“爸,給您提個意見,您以後進我屋,能不能先敲敲門?”

馬魁的這一舉動,讓汪新莫名就想到了父親的身影,他還真的有些感動,誠心誠意地對著馬魁說:“謝謝。”

馬魁端了一小碗核桃仁,放到馬燕面前:“閨女,剛給你砸了幾個核桃。”

“困了,就眯一會兒。”

馬燕在自己的房間裏,醉心於小說,黑夜是多麽適合讀小說啊!馬魁推門進來,馬燕趕緊用復習資料蓋住小說。

汪新點了點頭:“哎。”

每個深夜的每一家,那閃光的窗台,都映照著一家人的圓缺。

“手腕子好利索了?”

少年不知情所起,還在聽風沙沙地吹。在這樣的春夜裏,總是有帶著念想的人,在心裏栽種,種一棵屬於自己的樹,那根在心裏。

“早好了,那天,我也是沒留神,才讓您給擰傷了的。”

汪新兩手空空地站在院子裏,愣怔了一會兒,回家去了。

“你的意思是說,跟別人動手前,人家得提前跟你打個招呼,說他有啥能耐唄?”

誰知牛大力一把搶過了他手裏的戲匣子,一邊跑開一邊說:“等修好了,我給小姚送過去就行了,你甭管了。”汪新還沒整明白牛大力這是唱的哪一出,就見他拎著戲匣子往家沖著,還不忘回頭對他又說:“謝了弟弟,回頭請你吃冰棍。”

“您可能不知道,我畢業成績全校第一,擒拿、偵查、射擊,樣樣滿分。尤其是射擊,在我們警校,那是出了名的,人送綽號‘小槍王’。”

“沒幹啥?大晚上的戳在這兒,怪嚇人的。”汪新說著,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槍那東西,基本用不上,還是得靠手頭兒功夫。”

夜已深,牛大力只好在暗處貓著,直到汪新從姚玉玲家出來,他才從黑暗處閃身出來。汪新嚇了一跳:“大力哥,你在這幹啥呢?”“沒……沒幹啥。”牛大力說這話時,心是虛的,有點結巴。

“您這麽厲害,咋幹上乘警了呢?”

起初,牛大力還在院子裏溜達,來回徘徊,望著姚玉玲家的窗口,心裏燃燒著一團火,就連老吳出來倒汙水,他都差點沒躲過。老吳看牛大力魂不守舍的樣子,還上前詢問了他幾句,他都找借口搪塞掉了。

“乘警咋了?你還瞧不上乘警?”

鐵路工人大院的大燈,像是黑夜裏的大眼睛,隨著夜深,更加明亮耀眼。

“不是這意思,我是說,當乘警一天到晚的都是雞零狗碎的小破案子。當刑警多過癮,早晚我得當刑警,辦大案子。”

“客氣啥,回頭修好了,給你送過來。”汪新說著,起身就走,姚玉玲把他送到門口,眼神也沒收回來,心也像是跟著去了,飄飄忽忽的。

“小案子都辦不好,還想辦大案子,我勸你,還是腳踏實地。”馬魁喝著水,斜睨著汪新,瞧著這小子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心裏想著:“是塊材料,且需好好地調教。”

“行,那太謝謝了。”

蒸汽機車隆隆前行,碾過大地,在大地的頭頂上,聆聽這聲音,聆聽這春天的聲音,分外清楚。

汪新笑了笑,他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灼熱。眼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這種老式收音機,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整好的,他也是瞎鼓搗,又不是專門修理的,只好對姚玉玲說:“玉玲姐,要不,這戲匣子我拿家去修吧!這工具不太湊手。”這種老式收音機,在老百姓口中,就是戲匣子。

馬魁和汪新巡視車廂,剛走到車廂連接處,一個乘客跑了過來,著急忙慌地高聲呐喊:“警察同志,我的錢被人偷了!”見乘客情緒太過激動,馬魁試圖讓他穩定一下情緒,問:“你別著急,錢放哪被偷了?”

“哦,比我小一歲,屬鼠的都聰明,腦瓜子活泛!”

“就在褲兜裏,這個兜。”

“屬鼠。”

一聽丟錢乘客這樣說,汪新看他一眼,搖搖頭說:“錢怎麽能放褲兜裏,那不等於送給小偷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