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5頁)

馬邑龍和於發昌都表態,盡力完成任務!當時,他們一個站長,一個政委。

馬老板,我勸你別費這個心,也別舍不得了,我決心已定。

季永年搖著手說,不行,這個態表得太綿軟了!不過,我不管你們態度如何,一星期後我帶人先來驗收。

馬邑龍盯著電腦上的撲克,說,你是不是聰明過頭了?

馬邑龍沒辦法,和於發昌商量,把這任務交給司炳華。當時,司炳華是勤務站站長。

終於,周建明坐不住了,走到桌子跟前說:馬老板,聽說您找我?是不是也想做做我的思想工作?

三天後,馬邑龍看到勤務站的幹部戰士,不論抓起哪只手,都被酒精泡得又紅又腫,每雙手都像熟透的石榴一樣裂著口子,血糊拉碴的,腫得吃飯的筷子都拿不住。那幾天,司炳華眼睛都摳下去了,吃飯時都能閉上眼睡覺。

這回,這小子也太張狂了。馬邑龍沒示意他坐,他自己倒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馬邑龍也不搭理他,自顧自地玩電腦,他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讓這小子看冷臉坐冷板凳。

說心裏話,誰看見都忍不住心疼他們。

比約定的時間晚到了五分鐘,進辦公室時,規矩不講,推門就進,還叫他“馬老板”,是個不知深淺的家夥!馬邑龍第一次看見他時,就在腦子裏刻下一道深痕。是在發射塔架上,忘記為什麽事上去了。從電梯口上出來,視線就跟那小子撞在了一起:他坐在九層的鐵板上,二郎腿高高地掛在一根橫档上,兩胳膊肘當支撐點,不知是曬太陽還是睡覺,簡直沒了章法,發射塔架是供人休閑享受的嗎?不過,馬邑龍那天心情好,放了他一馬,沒訓斥他,只是走到他跟前點他一下,問: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他還不知好歹,虎著臉,擰著頭,很理直氣壯地應一聲:周建明!馬邑龍“哦”了一下,有人跟他提起過這個名字,是新來的大學生。但,再怎麽著,也得懂規矩是不是!“嚯!夠牛的,就算你叫周建明也不至於蹺二郎腿坐在發射塔架上吧?!”周建明這才老實地收起腿,站起來。從此,這個叫“周建明”的小夥子,牢牢地刻印在馬邑龍的腦海裏。

馬邑龍對司炳華說,只要驗收合格,我讓你們全站睡夠三天三夜。

馬邑龍讓人把周建明找來。

僅用了五天的時間,硬是用酒精擦出了一個新奇跡,潔凈度達到1萬級。那個灰藍眼睛驗收後,連叫了幾個OK!

他“嗯”了一聲,很輕,沒人聽見,仿佛是“嗯”給自己聽的。他“嗯”的同時,腦子浮現的是一米七一個頭的小夥子,長得又黑又瘦,手指和腰細得都跟楊柳似的,還死能吃,就是長不胖,但腦瓜比誰都好使。他來自南京理工大學,參軍後沒多久,就幹了一件讓人鬧心的事。但一個大學生,來部隊一套軍裝都沒穿爛,就這麽不讓人省心,還是少見的。據說,這小子有個同學,在某個城市開了一家工廠,用高薪聘請他去做高級工程師,說日子比部隊好混多了。這對他來說,是個誘惑,但大學生到部隊,有規定的年限,如果年限都幹不滿,誰考慮你轉業?而且,這小子有個特點,鉆研起業務來,那真叫削尖腦袋,不把那個東西鉆通鉆透,他是不會出來的。他一到基地,馬邑龍就發現了這一點,似乎還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他這是從周建明身上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他年輕時候,也像周建明這樣,背包裏裝的沉甸甸的全是一堆電路圖紙什麽的,到哪個單位,也不用介紹,進機房就坐下來,攤開圖紙先跑電路圖。有時,遇到人家排故障,那更來勁,主動參與他們的討論,到吃飯的時候,跟人家一起進飯堂。這時,人家似乎才想起來問一聲:你是誰?哪個單位的?光這樣跑了有三四個月,筆記記了厚厚的一摞。所以,沒有哪個單位的設備是他馬邑龍不熟悉的,出了問題,人們都會想到馬邑龍,一般都是手到病除。周建明也這樣,一到基地,就把各單位跑了個遍。可是,這小子卻不想在這裏幹了。

接下來,是“洋衛星”進駐廠房。他們又來一個規定:凡是中方的人,一個都不得進入。那感覺跟防賊似的。可是,廠房交給他們的當天,給衛星通電的電路不知怎麽搗騰的,又不靈了。馬邑龍還說讓他們睡三天三夜,就是一個囫圇覺都沒睡成,司炳華又被提拎到廠房來,給老外們畫電路圖,說故障的原因,然後又仔仔細細地給他們標明故障點,讓他們帶著圖紙進去檢修,可檢修了半天,仍不見好轉。在萬般無奈下,他們只好退一步,把司炳華請進去。

已經到現場了。

司炳華手到病除。

周建明,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