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案的關鍵一環(第3/9頁)

史寬之撐開折扇,邊扇邊笑:“可別高興得太早,韓兄今天手氣紅,這就給你來個八仙過海天長地久滿堂紅!”

韓?抓起十枚金佛幣隨手一擲,竟擲了個八枚佛面朝上,兩枚字面朝上。史寬之將折扇唰地收攏,大聲叫好。韓?哈哈笑道:“喝酒!脫脫脫!”那角妓極為懊惱地跺了一下腳,釵上蝴蝶亂顫。她拿起桌上的酒喝了,當著沖進來的劉克莊和幾個家丁的面,脫下杏黃色的兜肚,捂著胸口,竟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

劉克莊見了這一幕,不免有些面紅耳赤,不過他也算看明白了,韓史二人這是在和眾角妓玩關撲。關撲乃是一種博戲,以投擲錢幣定輸贏,同面朝上多者為勝,此博戲風靡整個大宋,上到達官顯貴,下到市井百姓,常以此為樂,甚至連皇帝都會與後宮妃嬪以此博戲消閑。劉克莊見不少角妓手中都捏著金箔,顯然是在關撲中勝了韓?,便能得到金箔賞賜,輸了就要喝酒脫衣。他見蟲娘穿戴齊整,只是發髻有些淩亂,不似其他角妓那般寬衣解帶,顯然沒有參與這場博戲,略微松了口氣。

劉克莊闖進來後,眼睛大多時候都望著蟲娘,關切之意盡在臉上,這一切都被韓?看在眼中。韓?忽然一把抓住蟲娘的頭發,拽到自己胸前,道:“還愣著幹什麽?倒酒啊!”

“韓?,你放開蟲娘!”劉克莊臉色驟變,想沖上去,卻被幾個家丁捉住手臂,掙脫不得。

蟲娘眼中噙淚,忍痛往酒杯裏倒酒。

韓?抓著蟲娘頭發狠狠拉扯幾下,道:“臭娘兒們,說什麽賣藝不賣身,喜歡擺架子,我就讓你擺個夠!”

這時宋慈和夏無羈也來到了房門外。

夏無羈目睹蟲娘受辱,神色又驚又急,腳下卻像生根了一般定在原地,竟不敢踏入房門半步。

“韓?,你放開她!”劉克莊大叫。

韓?見劉克莊如此著急,不禁哈哈大笑,非但沒有放手,反而拉拽得更加用力,痛得蟲娘呻吟出聲。

“姓韓的,你真不是東西!”劉克莊道,“有本事別欺負弱女子,沖我來!”

“沖你來?你算什麽東西?”韓?冷冷發笑,“不就是前吏部侍郎劉彌正的兒子,改了個名字,以為我就查不到你的底細?你小子在我這裏,驢球都不是。”

劉克莊道:“驢球都不是,也好過某些只知道靠爹的軟骨頭!”

韓?非但不著惱,反而笑道:“怎麽?嫉妒我有一個當宰相的爹?誰叫你爹沒用呢,被我爹收拾起來,就好比踩死一只螞蟻。”沖幾個家丁道:“給我打!”幾個家丁立刻就要動手打人。

宋慈一直站在門外,這時忽然道:“大宋刑統有律,聚眾毆人,輕則笞四十、杖六十,重則徒一年半、流三千裏!”宋慈說話擲地有聲,手舉提刑幹辦腰牌,步入房中,“誰敢動手,提刑司治誰的罪!”

韓?見是宋慈,道:“又是你,我還沒去太學找你算賬,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我能查到劉克莊的底細,自然也能查到你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就因為當年的事,你就鐵了心要報復我,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在這裏跟我說什麽大宋刑統,你再敢抓我試試?”

聽到“當年的事”四個字,宋慈的臉色陡然一寒。“你若有罪,自當抓你。”他走上前去,一把拿住蟲娘的手腕,“蟲娘,正月初一下午,你可有出過城,去過蘇堤?”

蟲娘被韓?拽住頭發,沒辦法點頭,只能輕輕應了聲“是”。

“楊茁失蹤一案,已查出你有嫌疑,現抓你回提刑司受審。”宋慈話一說完,拉了蟲娘就走。

韓?沒想到宋慈竟是來抓蟲娘的,微一愣神,蟲娘已被宋慈拉走。

蟲娘神色茫然,道:“大人,我沒有……”

“有沒有,到提刑司審過便知。”宋慈拉著蟲娘出了房門。

劉克莊知道宋慈此行目的是要打聽吳大六的事,見宋慈忽然翻臉抓人,頓時明白宋慈這是在做戲,意欲給蟲娘解圍。他腦筋轉得極快,立刻面露急色,道:“宋慈,你幹什麽?當了提刑官,就能胡亂抓人嗎?”一邊說話,一邊掙開幾個家丁的捉拿。幾個家丁都是一愣,讓劉克莊追了出去。夏無羈不知二人是在演戲,吃了一驚,急忙跟上。

韓?愣了片刻,忽然回過味來,罵道:“驢球的,莫不是在耍我?”和史寬之一起,帶上幾個家丁追了出去。

眾角妓面面相覷一陣,忽然爭搶起托盤裏的金箔,根本沒人在乎蟲娘成為嫌兇一事。

宋慈手持提刑幹辦腰牌,拽著蟲娘從房間裏出來。

劉克莊緊跟在後,見雲媽媽和黃猴兒圍了過來,知道兩人要阻攔過問。他擔心韓?隨時會追出來,不敢在熙春樓裏多停留,故意大聲道:“你說蟲娘身背嫌疑,與楊茁失蹤案有關,這怎麽可能?楊家有權有勢,當今皇後和太尉,那都是楊家人,她一個角妓,怎敢當街擄走楊茁?你定是抓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