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案的關鍵一環(第2/9頁)

劉克莊不知道蟲娘的本名,聽夏無羈稱呼蟲娘為“小憐”,顯然是親密無比,心裏很不是滋味,嘴上道:“蟲娘點花牌說不定已經開始,夏公子,你快請吧。”

夏無羈不再多言,向劉克莊和宋慈行了一禮,自往樓上去了。

劉克莊沒跟著上樓,也不喚角妓作陪,就在大堂角落裏落座,要了一壺花酒,對宋慈道:“你別催我,我一會兒就上去。今晚是見不到蟲娘了,我只有托夏公子幫你打聽。”一邊自斟自酌,一邊道:“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唉,惠父兄,喝酒。”另斟了一杯,擱在宋慈面前。

宋慈極少沾酒,今晚更是為了查案而來,便沒有伸手去碰酒杯,自往樓上而去。

“我說惠父兄,我都這樣了,你也不來寬慰我幾句。”見宋慈頭也不回,劉克莊只好嘆了口氣,自己倒的酒自己喝了,跟著宋慈上樓。

來到二樓歌台,卻見夏無羈一個人等在這裏,不見蟲娘,也不見其他客人,只有送酒送菜的丫鬟偶爾經過。

劉克莊叫住一個丫鬟,問蟲娘今晚何時開始點花牌。那丫鬟卻說蟲娘在陪客人,今晚的點花牌已經取消了。

劉克莊詫異道:“陪什麽客人?”原本在一旁安安靜靜坐著等待的夏無羈,也一下子站了起來。

丫鬟朝過道盡頭一指,應了句“韓公子”,隨即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探頭一望,見是雲媽媽和黃猴兒上樓來了,不敢多嘴,忙告退而去。

劉克莊朝過道盡頭望去,那裏是熙春樓最上等的房間,房門前站著幾個家丁打扮的人。那幾個家丁的衣著,與昨晚韓?所帶的家丁一樣,顯然丫鬟口中的“韓公子”就是韓?。

劉克莊正要向丫鬟確認一下,卻見丫鬟急匆匆告退,一轉眼便看見了雲媽媽和黃猴兒。

雲媽媽輕蔑地瞧了夏無羈一眼,隨即看向宋慈:“喲,大人,什麽風又把您給吹來了?”

宋慈尚未開口,劉克莊問道:“韓?是不是來了?”

雲媽媽上下打量了劉克莊一眼,道:“韓公子是來了,不知這位公子是……”

“蟲娘呢?”

“公子也是來找蟲娘的嗎?那可不巧,蟲娘正在韓公子房中作陪,今晚是伺候不了公子了。我這樓裏有的是姑娘,黃猴兒,快去叫幾個……”雲媽媽話未說完,卻見劉克莊轉身就朝過道盡頭走去,“公子,那是韓公子的房間,旁人可去不得!”

劉克莊才不管什麽去得去不得,腳下絲毫不作停頓。

幾個家丁見劉克莊走近,立刻橫伸手臂,攔住了他。

一門之隔,隔不住房間裏的淫聲笑語,聽起來遠不止一個女聲,還有韓?那粗啞難聽的大笑,以及史寬之尖銳刺耳的笑聲。劉克莊又是厭煩,又是擔心,朝幾個家丁看了一眼,昨晚陪韓?大鬧習是齋的那夥家丁已被韓侂胄逐出韓府,眼前這幾個家丁並不認識他,於是他仰頭叉腰道:“我是你家公子請來的朋友,還不快讓開?”

劉克莊雖然穿著貴氣,可這幾個家丁平日裏身在韓府,見慣了臨安城內各種達官貴胄,劉克莊這身錦衣在他們眼中只能算是普普通通,更別說韓侂胄權傾朝野,那些達官貴胄對韓府的家丁向來是客客氣氣,絕不會像劉克莊這般趾高氣揚。一個家丁道:“我看你是找錯地方了,快走吧!”

這時一個丫鬟送來了酒菜,幾個家丁打開房門,放她進去了。劉克莊眼珠子一轉,道:“我找錯了地方?裏面不是宋公子?”

那家丁揮手道:“什麽宋公子?快走!”

“原來不是宋公子……好好好,我走,我走。別來推我……”劉克莊一邊說話,一邊轉身假意離開。幾個家丁稍稍放松了警惕。劉克莊用眼角余光瞥見那送酒菜的丫鬟從房間裏退了出來,趁房門還沒關上,忽然出其不意地回身,一下子從幾個家丁之間穿過,沖進了房門。

房中擺設精致,熏香醉人,一張圓桌上擺滿了酒菜,此外還放著兩個托盤,一個托盤裏放著十枚金佛幣,另一個托盤裏放著一沓四四方方的金箔,金箔的正中有形似“工”字的戳印,韓?和史寬之就坐在兩個托盤的後面。多個濃妝艷抹的角妓圍在兩人身邊,其中幾人脫去了外衫和裏衣,只穿著貼身兜肚,另幾人連兜肚也脫了去,上身片衣未著,只用手擋在胸前,酥胸輪廓若隱若現。這些角妓有的搔首弄姿,有的嬌羞嫵媚,說不出的香艷誘人。此外還有一個角妓捧著酒壺,低頭侍立一旁,竟是蟲娘。

韓?認出闖門之人是劉克莊,嘴角輕蔑地一笑,對身側一個斜插蝴蝶釵的角妓道:“到你了!”那角妓喜笑顏開,抓起托盤裏的十枚金佛幣,湊到嘴邊吹了一口氣,丟入托盤之中。只見十枚金佛幣翻轉落定,七枚字面朝上,三枚佛面朝上。那角妓連連拍手,樂不可支。